庄子上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已经好久没人知道他的大名啦。
由于辈分太过高,一般四五十的人都要喊他老太爷爷。人老加上辈分高,老老少少都得他喊太太爷,可本地人说话很喜欢简短称呼,把那个爷子给去了,就直接喊太太,喊惯了,没人去问他的名字。
庄子上又都是本家的人比较多,都很敬重他。
可他呢,这两年突然像改了性格,变了个样,开始人老骨头贱起来,见别人都见尔远之。
心里突想:“这可不行啊,本来人到了老年,就得天天乐呵乐呵,才能长命百岁。你们都这么尊敬我,跟敬庙堂里泥塑有什么两样。
这样下去我就不跟个死人一样了吗?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歪头想法子,想改变这个局面。想了好多天,终于想出一个坏主意来。
于是有一天,他坐在一条小巷子里乘凉,过来一个小妇人。她是本族里的本家曾孙媳妇。
这小媳妇平时也比较尊敬这个远房份的老祖宗的。要从这条小巷子过去,见这老头横坐在巷子里,出于礼貌就得打声招呼:“太太,你老乘凉呢,吃了没?”
老头见少妇问他,就笑呵呵地露着豁牙的嘴巴回应道:“是啊,凉着呢,饭也吃了,可就是没吃饱。”
“怎么没吃饱呢?是你女儿不给吃的嘛。”小妇女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
老头见小妇女停下来问自己,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整天都喝稀饭,哪能不饿呢。哎!比不了你啊,整天吃大白馒头,吃得饱饱的。看老头我可怜的话,就给俺吃几口呗。”
小妇人一听,也正经起来,说道:“俺家也喝的是稀饭,哪里吃的饱饱的,哪里还有什么大白馒头给你吃几口。”
老头急了,有点生气的样子。发火道:“你大白天竟糊弄老头,还说没什么大白馒头,那你怀里揣的是啥啊?”说着两只眼睛跟贼一样死盯着小妇女的胸前。
小妇女一时间没弄明白,往自己怀里看看,然后看见这老头两只眼睛跟个狗眼一样,往自己的胸前直勾勾地看着,小妇女一下子就明白了。
上前就想去揪住老头耳朵就拧,一边拧着一边嘴里还骂着:“嘿,我说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吃俺的嫩豆腐,看我不掐死你。”
老头见逗乐成功,乐呵呵地挣脱小妇女,逃跑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去郑重其事的尊敬他了。老头的小名叫狗子,也被人抖了出来。不管男女老少人前人后都喊他小狗子,他听了竟然也乐意。
和一般年龄相似的老头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这样说:“人活一辈子到老了就图个乐呵。名字就是用来叫的,不折腾折腾,死了以后,人家都不知道你叫什么,那多没意思啊。”
“特别是咱这些小老百姓,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情,等哪天腿一伸,也就什么也没有啦,土里一埋,几天就会被人忘记。到了阴曹地府,回头想想都觉得这一辈子活的冤屈。”
小狗子的话,说的简单些,但也非常具有哲理性。听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有天晚上,小狗子背着粪篓到东边小庄子里溜达,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路上基本没什么行人。
小狗子虽说年纪大见识多点,可就是人越老越怕走黑路。是担心路上不小心碰到牛头马面那些阴差。万一被他们碰到了,顺道给抓走了怎么办。
小狗平时就爱跟年轻人唠叨,说年纪大的人阳气少了,走夜路容易招鬼啥的。今天自己回来晚,想起自己平时对别人说的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时间还真就害怕起来。后悔平时胡乱说话,弄不巧都会应正在自己的身上。
特别是路过大桥的时候,人越害怕什么就会出来什么。
刚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就听河边有人喊他:“小狗子,走的那么急干嘛?下来和我一起洗洗澡吧。”
小狗一听,全身汗毛孔都乍了起来。“我的娘啊,真的碰到这些阴差了。“哪里敢回头啊,撒开腿往家里跑吧。
边走边回应道:“你自己洗吧,家里人在家等着我回去吃晚饭呢。”
说着说着,就加快了脚步。
可水里的人开始还是一个人的叫唤,突然间好像有好几个一起不停地招呼他:“别走啊,你别走啊,快点回来洗洗吧。”
小狗子再也没搭理他们,撅着屁股,一路小跑回了家。
家里的女儿一大家都在等着他回家吃饭呢。
小狗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吃饭啊,一头扎进自己的床上,对跑过来的女儿女婿说:“我今天晚上遇到了一群水鬼了,一时蒙住了,竟然跟他们搭上话。我可能要死啦。”
女儿女婿平时见惯了老人爱说玩笑话,就没太在意。
老人晚上不想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没再催他起来吃晚饭。
可到第二天早晨,小狗的女儿叫小孩去喊姥爷起床来吃早饭,结果小孩跑回来告诉爹娘:“姥爷睡着了,好像没气了。”
女儿女婿赶紧跑到老人的跟前一看,这不是死了,咋的。身上都冰凉了。这才相信自己的老爹临死的时候说的那一句鬼话。
很快小狗子临死前说的话就在庄子上传开了,越传越诡异,越让听者毛骨悚然。
小淮那段时间,夜里再也不敢去和二花幽会啦。偶尔大白天跑过去,见二花的一大家子的人都在,还没有机会往前凑合。
有时候连二花的面都见不着,猫着远处的田地里,或是河堤的凹地里,老半天都不敢伸头。
最要命的是小淮每次经过那座让人毛骨悚然的大桥。
就连大白天从桥上过,还心有余悸地往桥两边偷偷地看看,害怕像小狗临死前说的那样,有人在水里喊他下去洗澡。
真担心下面要是露出老鬼家的那些跟二花一般大的丫头们,全身几乎都是光着的,自己能会怎么样?是不是被迷住,然后被她们拖下水去。
小淮见到二花,是在远离河堤的芝麻地里。
起先小淮是趴在二花家草棚后边的那个经常幽会的草窝里的,可等了大半天就没见二花出来。最后还是见二花到河水的水边捡鸭蛋的时候,小淮见机会来了,捡了块石头,远远地往河里扔。才让二花发现了他的到来。
二花见他趴在那里,也没敢往跟前来,而是指了指自己,然后提着鸭蛋回家。小淮不知道二花的意思,就紧张地盯着草棚看。
见二花从草棚里出来,胳膊上挎着个篮子,手里还拿把刀。跟草棚门口正在做针线活的亲娘招呼一声,眼看着她径直往东边的芝麻地里去了。
小淮这个时候才明白了二花刚才指一指自己的意思,原来是让俺看着她,看她往哪去,然后跟去啊。小淮看好二花站在芝麻地里,往这边望着。于是绕着往那里迂回过去。
好容易弓着身体溜到二花的身边,还没等喘气匀点,二花就扑进了怀里。抱怨和眼泪一起喷过来,让小淮几乎是无法招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火热的心去融化另一颗心。
等一切平静下来后,二花又深情地问,“哥哥,咋好几天没来啊,是不是不想俺了。”
“说什么呢?俺好多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饭都懒得吃。”小淮盯着丫头的眼睛,认真地说。
“怎么没睡好觉啊?是不是干活累的呀?怎么连饭都不想吃了呀。”二花一听他这么说,摸着他的脸,紧张地问。
“还不都是因为想你想的。”小淮还是认真地样子。
“你,一点正经都没有,尽瞎说。”二花缓过神来,娇嗔道。
明知道她的淮子哥是故意闹着这样说的,可对于情窦初开的丫头来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那种相互直接的眷恋,几乎是甜的腻了她的心肺。醉人的感觉占据了她的每根神经。跟个傻子一样,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只知道,有个男人,不,一个大男子,喜欢她,想着她,缠绵着她就行。
把庄子里接连二三发生的事,说给二花听,吓得二花也不敢吱声要求她的情哥哥按时来。热恋中的男女,哪里能忍受长时间的分离呢。
终于有天晚上天还没黑,小淮子就带着二花离开了草棚子,逃回了自己的家。
今天二花虽然跟着老爹后边被带回来,可女儿的心也早就飞啦,不在这个家。
二花的娘听了二花诉说着整个恋爱过程。心里就愁了起来,丫头现在已经跟人家小子混了这么久。要是这事被人给传出去,名声肯定不好啊 。她为二丫头惹的事,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可第二天刚吃早饭,高小鹅带着小淮家的嘱托,来上门给孩子们提亲来了。二花的娘很通情达理,爽快地一口就答应他们的婚事。
按照正常的礼数走正常的程序,二花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大红衣服,坐上平板车。虽然没有什么名牌的金车银车,可也心满意足。小淮家派去的接亲的人,很快就将二花给娶过了门。成全了一对年轻人的良缘。
当然小淮的父母没有忘记,这一切都是按照中集的办法才做的这么顺利,整个婚礼都是请中集来主持的。
中集在婚礼上也把面子赚的足足的,心里也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