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荣被找来后,门一关。老刺头就指着三荣的肚子问:“你跟谁胡搞啦?给我快说。”
三荣一脸的迷茫:“我什么时候跟人胡搞了?你瞎说什么。”
老刺头见女儿不承认就发狠道:“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怎么还不承认。”
三荣还是一脸的纳闷:“找上门干什么?让我承认什么?”
老刺头气的大声叫道:“你肚子的孩子是谁的?快说。再不说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三荣很奇怪:“谁肚子里有孩子了?你是说我吗?开什么玩笑。”
站在旁边的三荣妈妈听明白了。赶紧过来问:“你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谁的,赶快说吧。看把你老子给气的。”
三荣一听母亲的话,楞了半天:“我怀孩子啦?”
老刺头气的就想甩巴掌过来:“说了半天,不说你,还是说别人啊。”
三荣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怀孕了。见事情已经隐瞒不过去,就把事情的经过向爹娘说了一遍。
老刺头一听三荣的诉说。立刻火冒三丈:“操你祖宗十八辈,哪有你这样的,给人做媒做成这样。明是给人家闺女说媒,暗地里却把人家姑娘给弄成了大肚子。缺你奶奶八辈子德。不行,俺找他去。”
说完,就冲出了家门,直奔兴高家去。
老刺头一路上出了门就没住嘴,骂骂咧咧,气哼哼地往兴高家里来。兴高家里非常热闹,里里外外都些赌钱和看热闹的人。
一大早,那些人碗筷一丢,就往这里跑了。屋里很快就凑齐了三桌麻将,门外也有两桌玩掷色子的。刚才刘彩兰来的时候,都还没凑齐呢,就一会的功夫,人突然就拥挤了。
兴高这个时候早已溜之大吉。哪里还敢等在家里让老刺头来找啊。
老刺头可不说好惹的,一屁股坐在兴高家的门口,就开始大声地咒骂起来。
那些掷色子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呼啦一下子都围拢过来。老刺头这个时候也不顾脸面了,把整个事情都抖落出来。
高小鹅上来小声劝阻,“我说老刺头,事情已经出了,你就不怕你自己丢人?还是算了吧,别声张了。”
“滚你姥姥一边去,我不声张?我不声张,这事就这么算完了吗。是你儿子干的破事,你想劝俺算了,没门。”老刺头一点也不给高小鹅的面子。
“你以为你在这里吵吵,就能了事?”高小鹅好像说别人家事,好像跟自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这一句话可把老刺头给热火了,他气恼地指着高小鹅的额头骂着,“你一年到头到处吹捧你自己,夸着自己跟你大哥混出来的这个杂种好,就是想生出来祸害人家的闺女的吗。”
老刺头这是要跟人拼命啊,什么也不顾啦。说真的,幸亏高小鹅,要是别人早就被羞辱的一头撞死了,亏她脸皮厚实,不知道害臊。还能坚持得住。
高小鹅平时挺厉害的,见到这样的主也自愧不如,夹着尾巴逃回屋里去。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怕听到老刺头的辱骂,干脆找两团棉花,沾湿了水,塞进耳朵里。
最后还是队长中集出面,把老刺头劝回家里。
当天晚上,村里的手艺人兽医登门造访。
劝说老刺头,“你就别去找他吵闹了,他家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他的娘那里,就没见有什么好品行。
要怪呢也首先怪你自己,你咋敢把闺女的婚姻大事交给他们呢。
兴高和队长都找过俺了,让俺来调解这件事。如果你答应不予追究此事,有两个条件,第一,兴高把家里快要喂肥的那头猪牵来给老刺头家,作为补偿。
俺去看过了,他家的那头猪少说也有三百斤吧,那可是兴高家一年前买的猪仔啊,端吃捧喝也一年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第二呢,就是俺负责把三荣找个下家,保证三荣肚子里的孩子没落地前嫁出去。而且让这个下家负责赔偿刘彩兰家出的彩礼钱。”
老刺头对待三荣这种事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没人来从中斡旋,自己还真就没法收场。听兽医这么一说,满口答应。
说到做到,第二天早晨,兽医就将兴高家的那头喂了一年多的黑猪牵了过来。
老刺头心里非常高兴,这可比嫁闺女收的彩礼钱多的多啊。
至于三荣嫁不嫁,选什么人家那就由不得兽医啦。如果遇到好的人家,自然先紧着好一点的。
老刺头的女儿三荣一出事,很快就传开了。
好多人家就开始蠢蠢欲动,纷纷登门想拣个漏。平时不会做媒的也跑来凑个热闹,目的只有一个,把三荣这个出过丑的便宜货,说给自己家没出息的亲戚和朋友。
出过事的女人在这里那是最便宜的,随便支个人家,就得赶快跟过去。
大多那些要娶三荣的男人不是死了老婆,就是年龄大的,要么就是瘪头瞎眼的玩意。
老刺头一一看过,都很不满意。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家的女儿是最棒的,即便是出了这样的事,也不会就这么便宜处理掉。
最后还是兽医带来了魏庄那个卖篦子的儿子,双方一见面也勉强同意。因为这时候的三荣肚子已经大的用大褂襟都挡不住的程度了。再拖下去,三荣可就真的要把孩子生在娘家了。这可是在这里最忌讳的事。
出于无奈,老刺头只好接受这个现实。让女儿三荣嫁个这个像他老子一样整天闷头蒜的东西。
三荣嫁过去没到一个月,在医院里就生下一个八斤重的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孩子刚生下来,三荣的婆婆就从小护士的手里接过来,抱出去送给了早已在外面等待好久的两口子。
那户人家是她在医院里随便找的,只要他们收下孩子就行,钱是一分钱都不要。更别说是问人家的住址姓名了。目的就是把这个野种找个人家。断了三荣心思,一心替他们家生个继承人。
三荣的事发生后,作为老刺头的门旁邻居倪得贵,可委实担心了好几天。
他一直猫在家里,怂恿着自己的老婆出去打听三荣那件事。他老婆不知道他跟三荣也有过一腿啊。就听他的话,出去打听,回来后,一五一十地跟他讲。
他真害怕三荣把他也给咬出来,老刺头真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要是知道他也占了三荣的便宜,肯定也饶不了他,说不定也得要他一口猪呢。
兴高家的肥猪被牵到三荣家的第二天,倪得贵就赶忙找来屠夫,买走了自己家猪圈里的肥猪。
他怕啊,怕他跟三荣的事也被抖露出来。
后来,总算没什么事发生,他暗暗地记住三荣的好,“小丫头,真够仗义的,总算没把俺给招供出来。”
再后来,听说三荣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别人说生了一个大个子白胖小子,都随口说出来,都没往深处想想。
可倪得贵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兴高长得跟锅洞里的锅灰一样黑,跟三荣怎么能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呢。
你看看,兴高家生出来的几个孩子,就知道是啥货色了。自己是个白皮肤,那个孩子肯定是自己的呀。
“可惜了,可惜了。不知道他们家给送给谁了?”倪得贵心里觉得非常可惜。在心底念个不停。
第二天,倪得贵还是冒着危险,去找了一下三荣的婆婆。“俺有个亲戚,结婚都十来年了,没生出一个孩子来,听说你们家不想要那个孩子,亲戚家让俺来想抱养那个孩子。”倪得贵瞎编一通混人的话。
“她一生下来,俺就给抱出来送人了。”三荣的婆婆也直截了当地说。
“那人家住哪里啊?”倪得贵很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这俺哪知道啊,在医院门口碰到的,接过孩子就走了,俺也不想知道,就没打听。”三荣的婆婆还是很爽快地说。
“那你怎么能不问一声呢?”倪得贵一听孩子没了音信,一时慌了起来。
“你这是啥意思啊?怎么回事?俺送不送孩子,跟你有啥关系啊?”三荣的婆婆开始生气了。
“不是,俺是说,你送了个孩子,怎么能连个地址都没问呢。以后再想找的话,到哪里去找啊。”倪得贵见三荣的婆婆生气了,他赶忙解释。
“你真是的,俺干嘛非要去找那个小野种啊。俺把他送人,就是怕他将来长大了,理不清好赖来。怎么了?这事你还想管呐?”三荣的婆婆很是奇怪地问。
“不是,俺这也是替亲戚着急嘛。”倪得贵自己也觉得再说下去,更会露出什么马脚,干脆一转身灰溜溜地跑了。
留下的三荣婆婆,看着他跑走的背影非常猥琐,心里就有点唤嘀咕:难道是他的???????她吃惊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赶忙问邻居,“刚才这个人是哪里的人?俺怎么不认识啊。”
“他啊,是你儿媳妇那庄子的,好像是你儿媳妇的门旁邻居。”邻居家的老头认识。
“怪不得?”临到三荣的婆婆起了疑心了。
三荣被兴高搞大肚子的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传开。兴高的丑行很快被大家传开,谁家还敢跑来找这种缺德的人家给家里孩子当媒人啊。
从此以后,兴高不仅断了自己给人做媒的这条路子,也断送他母亲高小鹅做媒的生意。再也没有人托他们家给拉线保媒了。
气的高小鹅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骂,“你自己瞅瞅你自己,都老大不小了,孩子都一大窝了。该是积德行善了,不为你自己想想,也为你那几个子女想想啊。
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家里老婆现成的,又不是什么光棍汉,你去招惹人家小丫头干嘛。出事了吧,现在是便宜了你,牵了一头猪就算了事了,要搁往年,你就等着被人夺命吧。”
刚骂过两天,有发生了一件事。让兴高又受了一次心里打击。
天下发生了巨大变化,说是要改革了。于是农村副队长的职位先是被取缔,兴高的副队长的职位自然也就没有了。
跟着一个生产队被划成了四个互助组。很快队长也失去了往日的权利,要分叉到各组里去就组长。
本来分成组是属于自愿组合的组,组长是由组里的人员选举产生的,可到了这里,用于摊派了。把队长强压进组里当组长。
组长的权利减小范围,却还是先前的那个德行。在组里面还是一直起不了任何作用,还成了拖后腿的累赘。
就是这样,村民还是好像被打了兴奋剂,突然激情高涨了起来。干什么活都很积极,好像有了什么盼头。
中集的二叔老棚头这个时候从小庄子又搬了回来。他积极地要加入中集领导的那个组。
他们家是实在在那几家组成的小庄子里待不下去。
自从他的儿子满智坐牢后,开始的几个月里,儿媳妇荣秀还能老老实实地守着寂寞,毕竟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孩。
可后来再想让一个年轻轻的女人,好好地在那里守着那冷枕头,已经不可能。为了让这个家不至于就这么散,老鹏头老两口只能睁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任由儿媳妇出去找暖和的地方。
他这是实在没办法啊,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