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曳面上瞬间乌云密布,当他不想为瑙儿正名吗?他比谁都想。
可是一想到那日歇过脚后去找如今的各位长老时......
祖祠殿辉煌如旧,只有这一间屋子,很宽敞,也是最暗沉的地方,四周除了摆放着燃放的灯油外,就只有中心不过九尺的蝶形雕塑。
很少有蝶会来这里,一般来这里的蝶都是为了等死。
蝴蝶一生向往光明,却又畏惧烛火的灼热,在死前,终于可以放心的触碰。
感受到那丝温暖,甘愿飞蛾扑火。
守殿的人已经从当年的师傅,变成如今的师弟。
蝶族的祠堂里供奉的是死后化成的蝶蛹,灰白色中带着黑色的蛹,就那样堆积在蝶形雕塑的正前方。
在蝶族,没有要祭奠的规矩。
“环贞,别来无恙。”后者沧桑的眼神中倒影出凰曳的模样时,充满着不可置信,甚至带上了震惊。
“凰曳!”
他居然还有脸回来,还这般春风得意的样子。
“是我。”两千多年不见,他这同辈的师弟,倒是比他还要看起来年迈。
“你居然还敢回来。”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闷重的砸在凰曳的心头。
她都不在了,而这个人居然还这般的云淡风轻,好不自在!
“是凤阑传信与我,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回来。”这句话说得毫无底气,他早就厌倦了甚至害怕那种逃离的生活,他做梦都想着可以回到蝶族。
但这些,他不能说,他骄傲的自尊不允许他卑微,他不想让人知道他过的不好,尤其是她。
每当在荒原过不下去时,他脑中不由自主浮现的就是那人带着怜悯及那居高临下的脸,她曾经对自己太好了,放下她一切的尊贵,讨好他、小心翼翼。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抛下了她,更不能让她知道没了她的日子,自己一无是处。
“是吗,那你怎么不死在外边,还有脸带着你那女婢,还有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儿。”
环贞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环阿蝶了,不再是哪个看谁都要矮一头,如今不顺眼便可以任意打压、不用照顾任何人、但同时,也不再需要讨好谁。
她已经不在了,扮柔弱给谁看呢。
“风嫦她不是我的女婢,瑙儿是我光明正大的女儿,日后也是要上蝶族族谱的。”
环贞一听,眼角微不可见的垂了一下,入族谱?就他,还真敢想。
别说他第一个不同意,如今这族谱岂是说说就可以写上去的。
“是吗,那你今日来这里做什么,想跪拜一下师傅,让他稍微原谅一下你这不肖的后辈?”
当年他与那人的亲事是老族长一手定下的,说起来,他也算是凰曳的叔公,隶属同脉。
先不论这桩亲事老族长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但就他对凰曳而说,可谓是仁至义尽。
“当年是叔公逼我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若不是那个老东西一厢情愿的定下这门亲事,他怎么会一气之下逃婚而去。
他心里最怨的,就是老族长。
他心里也一直觉得,那人对他也不过是因为与他有婚约在身,纯粹是维护她自己的形象。
“老族长逼你的?”呵呵,环贞是第一次刷新了无耻的程度,他凰曳可谓是第一人。
这门亲事不是短时间定下的,足足有三百年之久,这三百年间,凰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未来少主所拥有的殊荣及蝶族功法,他在门中的实力蒸蒸日上,这一切都得益于他与当时最炙手可热的皇蝶定下了亲事。
这下好处耗尽了,该有的都有了,见那人突破不了血皇,甩甩手就走。
在外面潇洒了几千年,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又想认祖归宗,他打的一手好算盘。
“那你还到这里,当年走的时候我记得你叫的很凶啊,不是看不起蝶族,这么不情愿,干嘛还要入族谱。”
殿中灯火稍微暗了一下,知是烛火燃尽,环贞背转过身,娴熟的续上灯油。
“瑙儿是正统的凰蝶,族中女子稀少,让瑙儿入族谱,百益而无一害,我这也是为族中大计考虑。”
“说的真是好听啊!他愤怒极了,抬手拿到祭台上的苹果便是一摔,眸中光芒诡谲而邪异,袖口带起的凌厉之风,整个殿的帘都为之摇动。
苹果糜碎后溅起的汁水,带着环贞烈焰一般的余光,刺到凰曳的脸颊,细微的血珠微不可见。
他瞪着眼睛死盯着凰曳,咬牙切齿的指着那身后的众多蝶蛹:“你如今在虚情假意些什么,当年蝶族那般的危难之际,你在哪里,看着这突然堆积如山的蝶蛹了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残缺不全吗,他们都是为蝶族真正献身的勇士。”
“你以为现在蝶族跻身四大妖族,你就可以坐享其成,塞一个女儿进来就可以弥补你当年的懦夫行径吗?不可能!”
他太了解凰曳了,也太清楚风嫦是什么样的嘴脸。
“凰曳,形势变了,如今,蝶族已不再是你能说的上话的地方。”
这一句,彻底打击了凰曳,他站在祠堂,凝视着那聚集了各类蝴蝶特点的泥像,他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