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张无害的脸,呵,从心里叹出一口气,蝶无心,还真是小瞧了你。
莲妖吗,看来这背后还有些连那人也不知道的缘故。
他平白的生出些郁气。
身后稀稀落落的有踩上积雪的声音,他们是冲着他来的,带着蝶无心,反倒是拖累她。
夹杂着隐忍情绪带着铺面寒气的脸,凑近蝶无心,将她身上的衣袍紧了紧,随着雪,掩盖在这之下,触及到她那冰冷的额头,不舍的呢喃:“好好在这等着我。”
小心的抚开地面的雪,一阵光影,那不远处便听得些声音,“那边有动静,去看看!”
墨无瞳自以为将蝶无心藏在他制造的雪地里,万无一失。
却偏偏低估了,这里不只是他一妖所在。
——
唇齿间一阵哆嗦,好像一团炙热带着温和的火焰,包裹住自己浑身刺骨的冰寒,驱散了那侵入骨髓的寒气。
她渐渐苏醒的意识,以及衣服上仍带着冰冷的湿气,无不是在说明,她还在雪山。
墨无瞳这人,可真不地道。
她双腿是蜷曲着的,可那脚下的冰块依然透心凉。
“醒了,要喝点水吗?”不算突兀的声音,是他。
蝶无心微睁开眼,便只见那清高且带着张扬的狐不染,盘腿坐在她二尺之外。
二人中间架着一堆火,熊熊燃烧着。
随意幻化出的盛水器皿,不出一会,里面便冒出了丝丝与这冰天雪地不相符的热气。
“看我,怎么这么不体贴,来,我喂你。”
他站起身,将那水递到蝶无心唇上,不是很烫,瓷器温热的触感,让人止不住的想去靠近。
稍稍滋润过的唇瓣,逐渐有了光泽。
有了生气的看向四周,真正的两处茫茫,入眼处全是雪山,就像是掉进了一处冰谷。
清冷的眸光看向狐不染,他怎么在这里,墨无瞳呢?
想撑着站起来,却是发现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
“你给我喝的什么!”
沙哑且暗含威慑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射向狐不染。
“放心,只是一些软骨水,一个时辰便会散了。”
被她的神色盯得心虚。
看着药效发作的如此快,狐不染也只不过是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有一瞬的愣神。
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虚弱的蝶无心,早知她如此畏寒,这软骨水倒是不必。
她一时间便卸了要挣扎的力气,现在妖力被压制,又受制于此,只能任凭眼前的人搀着她的双手,冷静的说道:“这是哪?”
“既然来了雪山,我记得你说过,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狐族的冰湖,现如今就在你脚下。”
他双臂一展,浮现在半空中的那些水雾全数退散开去,露出原本的真面目。
如今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水面中央。
晶莹剔透的冰面被夜间的大风肆虐的打磨,坐在这里,能清楚的看见水下酝酿的风暴。
能想象一个毫无自救能力的妖,也许下一刻就会变成原形,此刻却置身于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她怕了。
以往的蝶无心,何曾怕过。
她畏缩的颤了一下腿,这是来自身体内对水畏惧的本能,想要逃离这里。
“别怕,这冰层足有半尺之深,就算裂了,你我也能安虞。”
狐不染钳住她的双脚,强迫性的控制住,带着灼热温度的手心,几乎是瞬间便使得那双腿有了知觉。
可这样带来的后果只是让那寒冰般的触感,映射的更加刻骨!
“狐不染,放开......去地上,离开这里......”
她不想,她能透过这冰层看到水下自己狼狈的模样。
就如同当年在洛水,她最后匍匐在那水岸。
“狐不染,你听到没有!”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希望能从那张高傲的脸上寻的一丝破绽。
可惜,没有。
他最终还是将她扶着坐好,知道她不喜欢与人多有触碰,只是让她靠在他的手臂。
这样虚假的平心静气,在两人之间,还是第一次。
“无心,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特别的羡慕你,也很佩服你。”
他也不管对面的人对他现如今的话做出怎样的表情,他就在这自顾自的说:“同为一族少主,你却可以来去自由,不管闯下多大的祸事,你背后都会有人替你摆平;同样的天资,你在族中倒是不用看旁人的脸色,脾气上来了随意打杀了便是;同样是妖,我自愧不如。”
软骨水的药效彻底发作开来,他半揽着她的腰际,软若无骨,乖顺的很。
听此,蝶无心面色一沉,破天荒的从心底诱发出一种名叫自信的心态。
原来,她竟也是会被人羡慕的吗。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回到第一次见面时,重新做一次选择,不去闭关,不想着去挑战你,打败你,甚至是灭了蝶族。”
他从小骨子里被灌输的便是斩草除根。
“也许我可以尝试着像你一样,不要活的这么有使命感,自私一点。”
“无心,你说呢?”若是忽略他眼底逐渐扩散开的阴霾,蝶无心怕是真的会以为,他是真心。
可惜。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早就一清二楚。
说出这番话的狐不染,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整个的清高都荡然无存。
“无稽之谈。”
蝶无心自认他感怀的够多了,语气一转,完全收敛起了那些伤怀。
讥讽的勾了勾唇:“你如今不是心愿已成,借我的手,除掉你路上的绊脚石。”
若说现如今蝶无心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怕真就是虚伪。
说开了便是,何必平白让她当这个受之有愧的人。
“哈哈,无心,果然你是知道的。”笃定的口吻,狐不染脸上几乎盖不住那股子得意。
狐不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扬起了一丝兴奋,目光灼灼的盯着蝶无心说道:“那我要的,你给不给?”
蝶无心没有接话,只静静的盯着冰面看了几眼。
后者知意,一张脸忽的在她面前放大,带着起伏的看着她的眼,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吓一吓你,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会舍不得区区一只莲妖。”
说完,直接脱下了自身的雪袍子,将蝶无心卷的更圆,此举,却并没有要带她离开冰湖的意思。
蝶无心:“......”她如今这样,还能有威胁?
看出她眼中的失望,某人也不恼,解释着:“我得到想要的,自然会为你恢复元气,现如今,你姑且就忍忍。”
能与他平手相对的人,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这些年夺权之路,他早就习惯了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虽是这样想,他仍旧有所顾忌,将她面前的火堆烧的更旺些。
“我问你,那日的幻境,我是从何时开始进入的。”
她要确认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