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未献全都明白了。
依着娘亲说的,再结合北方师叔当日的话。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真正的娘亲,就是她口中的水伊人。
他们师兄弟三人,各取一脉血,用斑竹妖独有的化血之法,将他孕育出来。
只是为了能看得见那个人的影子,留住一丝念想。
大长老不远不近的照顾,师傅一概的包容,父亲苛刻的要求,一切的一切。
“原来我身上的诸多荣华显贵,全只是因为她……”
什么千金一诺,恐怕只是为了安抚无故受死的亡魂。
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明只有冷漠的脸这一刻却显得那么阴骘。
捡起那钥匙,咔,锁钥掉落。
他懂她来的目的是什么,故意来说出陈年真相,有故意将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推到萧关与师傅身上。
不就是想要他承认身上流着的,是妖族血脉。
剑出鞘,冰冷的寒光,这剑,杀人最好……
*
城主府内的荷花池一夜之间,枯竭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能想象的到在守卫森严不容质疑的城主府里,塘底竟然有不下白具的白骨。
仵作查验后得出,这些尸体大多没有折断扭曲的现象,有些的骨质已然松软,可见年代久远。
也不知从何处走漏了风声,言辞犀利狠毒,说城主萧关为重拾仙途,要集齐百人血,然后练就神功。
谣言如风,一散千门知。
“叫青太守出来,我们要为城主申冤!”
“城主如此仁义,他如今仙去,绝不能叫小人玷污了他的名声。”
“青太守必须要为城主正名啊!”
“出来,出来……”
太守府后院。
气煞我也!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进来的人单手叉腰,气的将木桌拍的吱呀作响。
桌上的瓷杯被横扫在地。
“没用的东西。”
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事情闹大,不就是想让萧关死都要不得安宁,他就是要让他的丰功伟绩毁于一旦。
谁知这些百姓,一个个的到头来反倒是为萧关申冤击鼓。
“岂有此理,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一群刁民!”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再生事。”
帷幔后隐绰的显出一个背影,与床帐融为一体。
“我咽不下这口气,他萧关本来就是作恶多端,他没死前我不能做什么,他现在死了,尸体就停在大堂里,每日香火不断百姓那个不是三拜九叩,还不够仁义。难道还想要我为他风光大葬不成!”
他可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你本就该为他风光大葬。”
平淡空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什么!
他彻底惊愕的回头。
“你被反噬的脑子糊涂了不成?”
“并未。”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是恨他的。”
这一切一切都是她的谋划。
不论是将白玉珠暗中送到席风手中,还是萤山出口的意外,甚至萧关能死在他手中,可全是她的功劳。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缜密的计划为杀一个人,到头来希望他风光大葬。
他倒是,无法言喻。
“我怎能可能恨他呢。”
他可是她的夫君,该给的体面与尊荣,她都会给。
他是死了,死在她的谋算中,但她只允许她自己糟践。
就当报了那年不杀之恩。
她的迟疑换来他的不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天牢,现在这个时候萧未献早就逃了吧。”
“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不知情,但你要我为萧关风光大葬,这件事,没得商量!”
萧关已死,这滴露城,无人再敢忤逆他。
想到此,刚才的阴翳被扫荡一空。
“你也走吧,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太守不会对他做什么,萧关你就不要想了,我绝不会……”
唔,唔咳咳—啊—唔哈——嗯
那从影子里伸出的手,一把扼制住了他命运的咽喉。
没有任何喘息之机。
恍惚那人就在跟前,对着他的耳廓轻语。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妖啊……”
喜怒无常,从来听不得不许二字。
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