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安犹豫了下,还是打开看了看。
入目就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拿着一株栀子花,在赏荷……
微风拂,烟柳轻扬,荷花荡漾,依稀能感觉出画中人裙摆的晃动。
女子眼睫微垂,本该是无聊的逗弄手里的花,可有似乎因为听到了什么,忽然转身一看。
一颦一笑皆是灵动,尤其眼波流转之间的情意,仿佛等到了心爱的人,伴随了一抹惊喜,会让人随着她唇角的笑意一起开心。
苏安安不由看的怔住,目光落在那女子的眉眼之上……
她刚想伸手碰碰画中人,忽然背后传来了沈君承的声音,“那是我母亲。”
苏安安吓了一跳,回眸道:“对不起,我没经你允许打开了……”
沈君承沐浴完毕,着一件雪白的中衣,走过来,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既然放在这儿,没有上锁,就是不会防着她。
他从后面拥住她,温声道:“你也该见见婆母了。”
苏安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把画挂起来,盈盈一拜,“不孝儿媳安安,见过母亲。”
沈君承失笑,她倒是正式。
但却没拦着,等她拜完,就立马将人拉在怀里扣着,笑着道:“你的心意娘知道了,娘定会开心有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儿媳。”
苏安安脸热,推着他松开,这可是在婆母画像面前呢。
沈君承不依,只是抱抱而已,有何不可,娘看到只会欣慰,他长大了,终于给娘找了一个可人的儿媳。
苏安安听此,有些感慨,既辩不过他,也推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抱着了。
她抬眸看了看那画像,不由赞道:“娘很漂亮。”
沈君承嗯了一声,眉眼很是温柔,“这是我父亲画的。”
苏安安诧异,他父亲不是一个将军,舞刀弄枪的,原来,也会作画吗?
沈君承莞尔,道:“父亲文武双全,只是相比于文,更喜欢武学罢了。”
苏安安哦了一声,赞道:“公公一定很爱母亲。”
因为一笔一划,都能感觉得到用心和珍重。
由此可见,作画之人,一定是爱极了画中女子,才会捕捉道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点滴情谊,画的如此惟妙惟肖。
沈君承看着那副画,那记忆里快褪色的母亲的模样,又仿佛跃然在眼前,让他目光微远,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地下密室拿到这幅画时,沈雍说这是他画的,他就知道,沈雍撒谎了。
这幅画的落笔是赠与吾之爱人,心莲。
只有日期,未曾落款名字,但是沈君承就猜出,这是父亲的手笔。
因为他知道母亲与父亲相遇在莲池边,定情于莲池边,母亲诸多刺绣都带着莲花,而她的莲花绣,和父亲画里的莲花如出一辙。
都是十六瓣,且都是左边花瓣短了一点,由此可见,两人当时摘的莲花做的定情信物,因此,都深深记着那一朵莲花。
沈雍当时那么说,不乏故意刺激他发怒,继而引起气血逆行,加速软未散毒发罢了。
但是当年母亲上吊的真相……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他希望那也是沈雍骗他的。
母亲她……
苏安安察觉他气息微微不对,回眸一看,就见他眸色又红了起来,担心道:“你怎么了?”
是不是蛊毒又发了?
她推开他,就想去给他准备药,沈君承忽然拉住她,一把将她拉入怀里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些事儿而已,我没事……”
他的音色很低,带着说不出的难过情绪,苏安安猜可能是画刺激的他想念母亲了吧。
便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都过去了,现在一切好很好,她会陪着他的,一直一直,别担心,别害怕。
轻轻的话语就像母亲当年哄他入睡的歌谣一般安心。
他忽然闭眼,拥着她承诺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一定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觊觎她,更不会,让历史重演……
苏安安轻轻的应着,拉着他去休息。
今夜他情绪低落,抱着她很乖,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没有乱动。
苏安安窝在他怀里,逐渐习惯听着他的心跳入眠,在她将要睡着时,好像听到他在耳边呢喃了几句。
声音太轻,睡意太浓,她听不清,唯一记得的是,他好像喊了安安,每一声,都隐藏着厚厚的情谊。
让人便是入梦,都觉安心。
翌日他们便回了王府,宁静打破,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沈君承击鼓告御状。
状告沈雍当年贪图军功,通敌卖国,背叛父亲,故意拖延,致其惨死,又不顾敌国投降,强行屠宫,最后放火,毁灭了一切。
屠宫是崔叔说的,他当时在地宫里,听得上面烧杀抢掠,令人发指。
便是将军突袭成功,也只是劝其投降,宁愿减少伤亡,而沈雍,不顾一切,只为名誉。
崔叔是证人,还有他妻子,当年吴国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出面作证,沈雍曾下令屠宫。
昊叔则是沈雍拖延的证人。
两大旧部同时出来,人证物证,句句铿锵,宛如一滴水落在了油锅里,瞬间在京城沸腾了起来。
原来当年的将军真的想用最少的兵力来解决,且还成功了,并非急功近利,只是为国着想。
可是因为沈雍,一切都毁了,尽管还是大昭赢,但当时也牺牲了很多将士啊。
沈君承提前找了当时的将士死去的家人去闹,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已经不是靖王草草能了事的。
不得已,老皇上抛弃女色,暂时亲自上朝开审。
朝堂上,他看着沈君承,浑浊的眼里蔓延出一丝震惊。
只知道沈毅有一遗孤,双目失明,放在乡下将养多年,他从未见过,如今乍一看,他恍惚看到了当年的沈毅。
一样的英姿勃发,眉目刚硬,便是长相,都有七八分。
唯一不同的是眼睛,他的眼睛看着温和。
但也只是看着罢了。
那眸底的桀骜不驯,不满愤恨,皇上焉能看不出。
沈君承将状书呈上,一笔一划,皆他所写,刚劲有力,墨渗纸晕。
老皇帝看了眼,视线又落在沈君承身上。
能坐上皇帝,再昏庸也该看得出,对方有备而来,势要为其父鸣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