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可不想插手此事,有公主偷摸养面首的,可没有上位者给女子赐面首的,亘古未闻啊,皇家不该是表率,太后这样做,定会被文人学子们不能接受,冯昭这几年时不时有诗词出来,其开创的工笔画法更是皇城学子竞相追逐的画派,被赞为画派里的贵族。
便是许多深闺姑娘也在研习,模仿,白泽书院那边学习者亦有不少,那幅《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现在还收藏于白泽书院,一年只取出挂上一回。
皇帝道:“冯昭病重,母后赐婉华县主回家为其长姐侍疾罢!”
太后想到冯晚,当即恼道:“这丫头邪门得后,她未入宫前,哀家凤体安康,可这三年时不时就风寒、胃疼、关节痛,她就是个晦气人儿,克死了禄国夫人、誉国夫人,现在还要克晋国夫人,真真和平远候府那个天煞孤星一般!”
李贵妃惊得不知如何接话。
皇帝恼道:“母后,这种事你怎么说呢?”
“哀家不能说吗?要哀家说,晋国夫人守孝时都好好的,这一回皇城就病倒了,必是被臭丫头给克的,赶紧的让她走,哀家可不想见她。”
冯晚没想太后装成喜欢她,其实骨子里根本就看不起她,还说她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祖母、母亲,如今连唯一的姐姐也要给克死了。她很委屈,她什么也没做,这三年她一步不敢踏错,可到头来,太后还这样骂她。
冯晚不愿再听,转身回了偏殿,抹去了眼泪,装成没事人一般。
皇家果然最是无情,以前留住她,就是为了拿捏姐姐。而今,姐姐病重,还不忘算计。
侍针想宽慰几句。
一个嬷嬷过来,道:“婉华县主,晋国夫人病重,太后开恩,允你出宫为姐姐侍疾。你们俩,现下收拾一下,出宫去罢。”
侍针福身谢道:“谢瑞嬷嬷!”
冯晚坐着未动,脑海里全是太后那语无伦次的话:“丫头邪门得后,她未入宫前,哀家凤体安康,可这三年时不时风寒、胃疼、关节痛,她是个晦气人儿,克死禄国夫人、誉国夫人,现在还要克晋国夫人。”
她要克死家里人……
祖母、母亲真的是被她克死的,现在连姐姐也要死了。
皇帝心下很乱,他还真没想冯家明月的事,现在被太后一提亦是乱了。
李贵妃暖声道:“婉华县主到底得太后教导三年,如今要出宫出家,太后还是赏些什么。”
“她一个天煞孤星,再祥瑞的人都压不住她,害哀家三年病痛,还有功劳了?”
“太后,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你还是赏赐些什么,若是不赏,怕是宫外的人又得议论了。”
太后想着自己的外孙好几个,宫里的公主更多,凭甚要给一个外人,可李贵妃劝了,不赏亦不成,“瑞嬷嬷,挑些不得用,随便赏给她罢。”
皇帝蹙了蹙眉,太后出自小门第,是受过苦的,高祖当年一是因她美貌,而是因她性子好,最是温顺,从不为难嫔妃,对她多有喜爱。高祖不喜犀厉的武将之后,也不喜那些装模作样的文臣之女,觉得沈太后这样的更好,高祖说什么,她听什么,而且是认真遵行,不会错上分毫。便是沈太后的一双嫡亲儿子早夭,高祖让她莫要怨恨,她还真的不怨不恨,只将那陷害之人打入冷宫。
高祖说,将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娥赐为才人,生下皇子寄她名下,她就真的接受了,生下大皇子的当今皇帝,只得三天就抱到自己身边教导。
皇帝不喜太后,但因是养母很是敬重,觉得太后有时候令人无可理喻,就像现下,竟是想出要赐冯昭美男的事来。
皇帝道:“朕记得婉华许给高家二房的七公子高进,现守孝期满,要出宫完婚。来人,赏上等宫绸十二匹,宫缎十二匹,再从内府选上等宫瓷六套,赐给婉华县主。”
李贵妃道:“陛下赏赐,臣妾不能不赏。”
三年前,冯昭请她看顾,可婉华连御花园也少去,少得一年不过三两回,李贵妃委实没有看顾上。冯晚也安静得像宫里没这个人,一年到头不是给太后做内衫,就是给太后做鞋子,听说她与那个叫侍针的侍女,这女红刺绣是一等一的好,还得宫里最好的刺绣师傅指点,学会两面绣。
与冯昭的张扬明丽不同,前者名声太大,而后者则是太安静,就像是隐形人。
李贵妃对身边大宫娥道:“将我过寿时,五皇子敬孝的‘富贵牡丹’赐给她,再赏县主袍服四季礼服各两套。六公主自来与她好,让六公主也赏些罢。”
“是,娘娘。”
大宫娥转身退去。
李贵妃赏了,宫里有位份的嫔妃都添了一分,只是新入宫的这一批嫔妃一脸茫然,“慈宁宫有一个叫婉华的县主,是什么人?我怎未听闻过。”
宫娥、内侍们不免要解释一番。
“可真不像晋国夫人的妹妹,若不是今儿她要出宫,本宫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入宫两年,还从未见到,未曾遇到,可不稀奇么。
“她入宫之后,一直研习女红刺绣,听说这三年,太后穿的几乎都给缝制的,这刺绣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宫里能胜过她不超过十个。”
“司针局针线一绝,能这般厉害,委实少有。”静嫔忍不住捂嘴笑了,言辞之间尽是讥讽。
她是两年前新入宫的美人,这一批美人拢共只得六十人,皇帝留了六人,其他的尽数赏赐给了宗室、皇子,进了萧氏子弟的后宅。而她因生得好,声音好听,且最会看眼色,便一跃做了二品嫔妃的娘娘,也算这六十人里最是风光的一个。
静嫔将自己几盒子首饰里挑拣了几件不用的,又领了取了几匹不喜颜色的绸缎,淡淡地道:“贵妃娘娘赏了,本宫就赏这些罢。”
“是。”
李贵妃赏了自己的凤辇,又遣了身边的内侍套了宫车,着御林军派十二名侍卫护送冯晚回家。
冯晚行在前头,心头波潮翻滚。
侍针道:“县主,若是觉得委屈,回了晋国府,你好好大哭一场。”
“哭?有用么?”她冷冷地反问。
侍针是准备好,见到碧心、青丝和侍剑几个,一定要好好地哭一场,哭哭三年的憋闷,三年的委屈与不甘,那地方能闷死人,偏冯晚到了那儿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冯晚。
明明在晋国府,是多活泼灵动的人,后来竟天天只晓得刺绣、针线,竟做了太后的私人绣娘,一会儿天寒了,要给太后做冬裳、冬鞋;春暖了,要给太后做春衣;夏热了要给太后做夏衫;秋凉了,再做秋天的凤袍,因为太后的生辰在中秋,这凤袍必须得大气。
侍针现在的眼睛都没以前好了,看东西带重影儿。
她问了冯晚,冯晚说人在十丈远外,她瞧不见是男是女。
侍针才知道冯晚的眼睛伤得比自己还厉害。
冯晚说:“再熬熬,待三年孝期满,我就要出宫嫁人,我姐必会入宫接我。”
谁曾想,姐姐回来就病倒了,听她们说来,病得很重。
宫中上至太后、皇后、贵妃,下至才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给了赏赐,倒是有满满一车的东西,足足十二口箱子,太后赏了一箱,皇帝再赏若干,贵妃、皇后都各赏一箱,其他的嫔妃或几件、几样,拢到一处便有了这么多。
凤辇与马车停在晋国府大门外。
门婆子看到冯晚,“婉华县主终于回来了,县主万福!”
冯晚微眯着眼睛,竟瞧不清这是哪一个门婆子。
侍针道:“妈妈还是寻几个人帮忙搬箱子,这是陛下、太后、皇后、贵妃及宫中贵人们赏赐给县主的。”
门婆子道:“侍针姑娘,我可不是什么管事妈妈,我是门上的桥婆子,可担不得什么妈妈。”
她招了招手,唤过一个门丁,着他去禀余妈妈。
不多时,余妈妈携着小厮、侍女出来,福了福身,“县主回来真好,夫人病了,你回来府里就多个说话主事的人儿。”
冯晚提着裙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说好不哭的,可还是忍不住,进了大门,她放缓了脚步,她一入宫,就学了半年的规矩,得暇便是学针线,太后常夸自己的针线如何如何好,如今年纪大,眼睛不好,这才不做。还说高祖皇帝时,高祖的内衫全是她做的,这也是高祖夸她贤惠之故,女人就得相夫教子,针线活是顶顶重要的事。
有人看到冯晚,连连行礼,“见过婉华县主!”
“县主万福!”
“县主终于回来了?”
冯晚或微微颔首,或浅浅一笑,并不说话,举止之间,仪态万方,而此刻,青丝正扶着冯昭在后花园里走路,莫临渊与两个江湖中人立在旁边,在声声下人的呼唤中,冯晚加快了脚步,立在月洞门,看到冯昭走路要人扶,心下一泛酸,眼泪翻滚而下。
青丝喜道:“夫人,是县主回来了!”
冯昭伸出手来,唤道:“晚儿——”
冯晚快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她膝下,“晚儿拜见长姐。”一把抱住她的双膝便痛哭出声。
青丝忙道:“县主,夫人病中,不能大悲大喜,你切莫伤感。”
冯晚一听,仰头泪脸,只是顷刻之间就止住了万般悲痛之色,露出一抹含笑的脸。
冯昭弯下腰,而腿上有伤,刚结痕,蹲不下去,她道:“晚儿,三年未见,你这说哭便哭,说笑就笑,变化可真快。你我姐妹,骨肉至亲,在亲人面前,想哭便自在痛快地哭,想笑便恣意地笑。
晚儿,在我这里,你不必忌讳我,你也莫听青丝的,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姐姐弯不得腰,蹲不下身,你且起来!”
冯晚起了身,她以为自己长高了,可姐姐比她还高,虽然清瘦,却比以前更美丽脱俗,她长成雍荣华贵的样子,姐姐则成了世外仙花的模样。
冯昭拿着帕子,轻柔地替她拭着泪痕,“晚儿,这三年我们姐妹只能通过书信往来,你每次报喜不报忧,其实更令我忧心,后来无数次自责,不该拿高进身边那若干爱慕者吓唬你,也至你,连迈出慈宁宫都不敢。
镇日只能拘于深宫,为太后缝制一件又一件衣衫,今日见你,虽然平安,可你的眼睛,却再无当年灵动,你的眼睛是为了给太后缝衣,损伤了吧。”
这便是亲人,只一眼就发现了不妥。
冯晚的泪越发不能自己,流淌得更凶猛了。
冯昭拉着她,她扶着冯昭坐到凉亭里,冯昭静静地看着冯晚,时光交错,当年的冯晚一去不复返。
莫临渊等人识趣地退出了后花园,却在月洞门外徘回。
“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挂念你,也曾令人多番关注高府之事。晚儿,高进此人一年前高中探花,确有才华,但姐姐以为:他与数位公主、郡主、贵女暧昧纠缠,确非良缘。他日成亲,必是三妻四妾,你即便贵为嫡妻,要替他打理后宅,养育儿女,教养庶子庶女,管教妾室,委实辛苦,世间最美乃一生一世一双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女子所求,不过是男儿的真心实意,即便吃糠咽菜那也是幸福美满……”
冯晚扒在冯昭的怀里,那样的依赖,那样的仰慕,“姐姐,女子当从一而终。”
“晚儿,你怎会如此看,若那良人亦一心待你,自当相伴终老。可若良人三心二意,你还要守他一人,迷失自己,这又是何苦。
晚儿,你是我冯昭、小梦溪的妹妹,天下大好的男儿等着你挑,无论是江湖侠士,还是山野农夫,只要他真心待你,能给你幸福,姐姐都可成全。
这三年我观察高进,他分明与你早有婚约,可依旧与那些贵女眉目传情,诗歌表情……”
冯昭不赞同冯晚嫁给高进。
冯晚道:“姐姐,寿春郡主、八公主都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可这又是如何?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原就是我的。”
“你既知晓,难道不觉得脏吗?”
冯晚被冯昭一句话问出,半晌回不过神。
冯昭补充道:“今日与郡主亲香,明日与公主和合,他以为自己是谁?这是男儿风流,真风流是魂之所系,灵之交融,却能守之以礼,他这般乃是可耻、卑鄙、下流。人是什么?是万物之灵长,不是那到了春天动情的猫狗,人得有品德,得有操守,不能管不住下半身,想和谁好就和谁好?这是不负责任,更是下流不堪,这样的人,你还要嫁?”
冯晚被冯晚连番追问,她嗫嚅道:“可……但凡家世好、有本事的,不都是三妻四妾,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只娶一妻,我才不要嫁没本事的男人,反正我是嫡妻,寿春也好,八公主也罢,她们只能眼馋!”
冯晚几乎要被气个倒仰,险险倒下去,被青丝一把扶住,立即替她按头上穴位,“夫人莫恼,千万别怒,你一怒就又要昏了。县主,夫人大病未愈,你怎能气她。”
“她没气我,是太后误我妹妹。我原想着,晚儿已经十五,性格已经定型,没曾想,她真是好大的本事,将我活泼快乐的妹妹硬生生教成了一块木头人。”
冯晚立起身,冯昭竟说她是木头人,“长姐,我哪里木头了?你若非冯家嫡长房,若非是前朝冯公嫡脉后人,就凭你成亲不到半月便和离,你就该送到庵堂当姑子去!”
原想去姐姐亲香一番,哪里晓得,见面姐姐就劝她和高进解除婚约,高进除了多情,处处都好,哪个男子不多情,高祖皇帝盛宠太后,那后宫还有三千佳丽呢,不就是多几个女人在后宅。
陆妈妈从一边过来,正要开口,冯晚恼道:“你们是姐姐的人,自是个个都帮着她,姐姐什么也别说,也别劝了,在宫中三年,我日日期盼能做高进的夫人。除了他,我不会嫁任何人。往后,我不想再从姐姐嘴里听到他半句的不好。姐姐已经做了下堂妇,就莫再让我污了名声!”
冯晚一挥衣袖,移出凉亭,一步一步地往明珠阁而去。
这一身气度,委实不凡,可就是太好了,就像是尺子量出来的,这三年,她就是这样举止,已经习惯了,再想改过来太难。
冯晚道:“姐姐病中,安心将养,我拾掇好明珠阁,便来姐姐这里服侍汤药。”
“晚儿,我身边有青丝、碧心……”
“姐姐,你若真为我好,就让我侍疾,我是待嫁女,若高家知晓唯一的长姐病重,我却自顾玩乐,你让世人怎么看,让高家怎么看?”
“晚儿,我们活着,只要仰无愧于天地良心,俯无愧于他人,便已足够,为何要顾忌他人的看法。”
冯晚蓦地转身,冷笑两声,“名声如女子的羽毛,姐姐的名声已经毁了,自是不需要爱惜。三年前,姐姐为了我,担下了恶名,我心下感激;而今,姐姐也为了我,就让我在跟前服侍汤药罢。”
她平视着前方,目不转动,优雅而去。
她声声说冯昭的名声不好,这是往人的心口上捅刀子。
正因为晋国夫人以前吃过苦头,才疼惜幼妹。
谁曾想,冯昭半点不领情。
冯昭轻声道:“她为了名声,要来服侍汤药,却不是因为同是姐妹,血肉至亲,晚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名声,名声,我在世人眼里,狂妄不已,是没甚名声,只是名声这等东西,不过是虚名,要来何用?”
陆妈妈心疼冯昭,低声道:“县主还小,她现在听不进夫人的劝,心里、眼里,一千一万个都是高进公子的好,待她成亲,就知道遇到一个多情的夫君有何苦。”
“既然她一心想要嫁给高进为妻,我阻不了,劝不了。身为姐姐,总得为她做些什么。
陆妈妈,去清风观添点香油钱,给晚儿点一盏婚姻美满灯,再与观中的道长们问问,最近都有什么吉日,县主的及笄宴该补办了。定下日子,你去一趟三房大太太那儿,听听她的意见。问问县主,她要什么邀请哪些朋友参加?
晚儿在宫中三年,日夜为太后缝衣,熬坏了眼睛,青丝,你想办法配制明目汤,调制明目丸,尽量替她治愈眼伤。”
陆妈妈一一应了,领命而去。
碧心捧着药盏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夫人,该吃药了。”
冯昭接过,一饮而尽,“近来梦里,都是数年前,我被汪诗、汪词推入汪家寒潭,险些溺命的事。碧心、青丝,一次两次便罢,屡屡做这样的梦,是什么意思?总是在垂死挣扎,总是在梦里命悬一线。”
碧心心下一转,笑道:“夫人,梦死即生,这是好兆头,夫人的病要大好了。”
“借你吉言罢,给我摆书案笔墨,我写一幅《劝君赋》,当年我献上此赋后,陛下倒做了半年的明君,但若有书法献上,他日夜面对此赋,能多做明智之事。”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既然她这个装成女贤的样子很成功,就继续成功下去,也许千百年后,还能名留后世。
青丝面露动容,“夫人大病未愈,实在不易再为之伤神。”
“今日不做,我便多一日不安,陛下明智,百姓获益,只是陛下时常犯糊涂症罢了,他是能做明君的。”
话题太过沉重,碧心打趣道:“有夫人盯着,陛下若犯糊涂,夫人还不得再上金峦殿将陛下大骂一通,夫人当年之风,碧心想来,也是敬佩不已。”
冯昭笑了。
不多时,碧心领了几个丫头、仆妇,摆了书案、文书四宝,冯昭坐在案前一遍遍地默写出《劝君赋》,不满意揉成团,青丝便焚于火盆,这般亦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直至用午食时,也没有停下。
匆匆用了午食,再练习了两遍,这次她比对着两幅字,“碧心、青丝,你们觉得这两幅哪个更好?”
碧心指着颜体字,“这个是夫人最出色的颜体书法。”
青丝摇头,“我觉得行书更有风骨,亦更能引人注意,重要的是能让人回味无穷。”
冯昭觉得两个都不错,是她现下最高的书法水平,“我觉得行书更为合适,青丝,你替我装裱了,改日请人送给陛下。”
余妈妈携着两个侍女从外头回来,脸上挂着喜气儿,远远儿就道:“禀夫人,奴婢去了清风观,张道长给选了期,说五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县主补办及笄,这一日合宜。
三房的大太太给了一份及笄礼议程,上头有各种忌讳也都写清楚了。
大太太说夫人病着,她过来主持,定会给县主办得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