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五更天。
大师姐陆玄仪穿戴好法衣来到妙真道姑门前,便看见歪在地上睡熟的罗玉婷。
“玉婷师妹,你怎么在这里睡啊。师傅呢?要早课了。”陆玄仪摇醒了罗玉婷问道。
“哦,是玄仪师姐。师傅闭关了,我有些担心她老人家,就在门外守护。”罗玉婷睁开红肿的双眼说道。
“好吧,我去通知师姐妹去。你眼睛怎么了?都肿了,是挨师傅训斥了?”
“没有,没有。玄仪师姐。我先去休息了,你忙吧。”罗玉婷匆匆走了。
“奇怪,以前玉婷师妹蛮活泼的,今天是怎么了?这几年没来观上,也不愿跟我多说两句。”陆玄仪按下心中疑惑,轻轻敲了敲门,\\\"师傅,弟子玄仪请见。\\\"
罗玉婷跌跌撞撞跑到一处没挂牌子(有住客的标识)的客房,一头扎在床上,挥拳打着床板,蒙头哭着:\\\"都怪你,要不是你师傅也不会受伤。害人精。\\\"
本就极度自责的她,心神疲惫之下,昏昏然睡了过去。
清晨,天已大亮。
陈子御走出客房迎着初阳伸着懒腰,准备好好逛逛,好生游览一番这远游观。
刚走出几步就看到旁边的客房开着门,他好奇的探过头一瞧,见罗玉婷正侧躺睡的香甜,宛如一只慵懒的小猫。
陈子御不由地想逗弄她一番,左右看了看,把墙边木架上洗脸用的铜盆拿过来。目光扫射一圈,客房陈设简单,一床、一桌、墙壁上挂着简单的道家字画。
陈子御拿出一锭银子,用下摆衣角包了,充作鼓槌。他捂着嘴偷笑两声,蹑手蹑脚走到床前。
他深吸一口气,甩着银子敲打铜盆。
‘咣,咣,咣’
“懒猪,起床。”
“咣,咣,咣”
“睡个毛线,起来嗨。”
罗玉婷瞬间就被炸起来了,眼都没睁开,听声辨位就出手了,笔直的大长腿左腿横扫,一个旋风转,右脚轻点床铺,弹起一丈高,人就窜上了房梁。
“尼玛,哎呀”
‘叮叮当当’一阵乱想,整洁的地面上只剩下一锭银子,跟自顾转悠不停的铜盆。
罗玉婷听着声音非常熟悉,揉揉眼睛,从房梁上跳下,步入小院当中。
“噗呲”
没到近前,罗玉婷就捂嘴笑了。
院中一株海棠树上,陈子御正被树枝卡住了半腰。整个人头上脚下,两只脚乱蹬,却找不到一个借力之处。手舞足蹈跟一只舌头缩脖的甲鱼类似。
听见笑声,陈子御撩开挡在面前的下裳,低头瞧去,见是罗玉婷,有些恼怒道:“还笑?赶紧把劳资弄下来。一个玩笑都开不起,以后不跟你玩了。”
“活该你,谁让你偷偷过来吓唬人家。”
罗玉婷走过来揪着他肩头把他扶正,陈子御这才拿双手握住树枝慢慢蹭下来。
“嘶”
陈子御一下来就忍不住揉着腰,忍着火辣辣的疼:“彪婆娘,下手这么重,肯定是蹭破皮了。”
“哟呵,还敢骂我?”罗玉婷上前一把揪住他耳朵。
“不敢,不敢,大小姐求你饶过我吧。”
罗玉婷见他求饶也就放了他,背着手,眼睛细眯得看着他,陈子御揉着通红的耳朵,赶紧转移她注意力:“大小姐,这远游观我第一次来,哪里有什么好风景,你带我参观参观呗。”
“这远游观,其实没什么好景致,就是在观露台能看一看朝阳,听翠阁能看一看竹海。观朝阳在日出,看竹海在黄昏,现在时间两样都看不到。”
“既然看不到,逛一逛也比咱俩大眼瞪小眼来的好。”
陈子御说着拍打走身上的树叶,拉着罗玉婷的衣袖,就让她充当导游给自己介绍这远游观。
二人在三清殿上过香,看过四御宫,兜兜转转经中庭来到广场。
场中二三十名道姑整在练着剑,站在廊下远远看去,宛若蝴蝶一般,翩若惊鸿,一招一式更是超俗尘拔。
“哇,耍的真好看。”陈子御忍不住鼓掌称赞。
“谁?何人偷学本门武艺?”一声娇喝自广场上传出。
一道青色身影闪过,一个年纪十七八左右的道姑立在栏杆上,小脸满是怒气,剑指二人。
“哟,哟,小玄娥如今武功涨近不少,这脾气也大多了。”罗玉婷笑着说道。
“呀,是玉婷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纪玄娥利落的把剑插入剑鞘,跳下来一把抱住罗玉婷“师姐,你好几年都不看我了,这次来有没有给我带东西?”
“这么大了,还改不掉馋嘴的毛病。”罗玉婷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说道:\\\"当然有啦,等会我拿过来给你们分一下。\\\"
“还是师姐这俗家身份好,自由自在的不受约束,哪像我们天天早晚课,还要练武背经,哎呀,枯燥死了。”纪玄娥拉着罗玉婷的衣角诉苦。
“好啦,跟在师傅身边还不好么?”罗玉婷不自觉的提到妙真,神情有些暗淡。心中暗想,‘等下再去看看师傅,不知会不会打扰她老人家闭关。’
“咦,他是谁呀。”纪玄娥手指陈子御歪着脑袋问。
“他呀,是我山寨的军师,陈子御。”罗玉婷扶着她肩膀说道。
“哦,见过陈居士。”纪玄娥连忙施力道。
“你好啊,小妹妹。”陈子御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颔首笑道。
纪玄娥本是个活泼的姑娘,只不过有男子在场,她始终发不下矜持。
广场上练武的道姑们,远远瞧见纪玄娥有说有笑也就放下心来。这时代偷学别家武学秘籍可是非常不妥的事情,有计较的当场打死都不会有人说一个不是。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见见师姐妹,你一个男子不方便的。”罗玉婷对陈子御嘱咐一声,就被纪玄娥拉跑了。
“大伙儿来看呀,谁来啦。”纪玄娥一到近处就大声喊。
紧接着本就端庄大方姿态出尘的众道姑,顷刻间就炸了锅,犹如中学校园那些青春烂漫的小姑娘一般,把罗玉婷围得团团转,各个眉开眼笑,七嘴八舌的问来问去。不时,彼此间嬉笑打闹。
“罗玉婷,你竟敢害师傅?”三师姐张玄苑疾步从回廊间走出,指着罗玉婷怒目喝道。
“不,三师姐,我没有”罗玉婷慌忙摆手说道。
“哼,还敢狡辩,我给师傅送水的时候,师傅手背已有黑疮。你敢不承认?”张玄苑拔剑指着罗玉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