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山桃花未开即凋零,是天灾还是人祸?倒春寒真能一夜凋粉树,月球引力是否才是罪魁祸首?欢迎一同走进奇闻异事栏目,探究九重山桃林变秃之谜,一起挽救我们行将凋零的秀发……”
“哈哈!桃花凋零和脱发有什么关系?这节目真逗。”电视机前的白云裳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沙发上坐着一位年轻女性,梳着干练的单马尾,两道细眉眉梢微挑,凑得很近,仿佛时刻都在皱眉。
小乙知道她叫白虹,是白云裳亲近的人。起初以为她是孟红的红,后来才知道她是白虹贯日的虹。
白虹手持亮银的糖匙,轻敲咖啡杯缘,发出叮叮脆响,说:“少爷,请庄重。这只是卖弄噱头的广告而已。”
白云裳抹了把眼角溢出的泪花问:“大小姐不是去赏桃花了吗?可这桃花也忒不给面子了。”
白虹则严肃地递给白云裳一个档案袋:“这是我们的内线发来的消息。”
白云裳打开袋子,掏出一沓资料,快速翻阅起来。蓦地惊喜道:“小乙!他去了九重山?哈哈,真厉害……”接着,眉毛皱起,神色愈发凝重,“虹姐,我想请你到九重山一趟。”
放下咖啡杯,白虹同样面色凝重地说:“我们现在展露实力,会提早引发关注,恐怕要影响我们的计划。”
白云裳斩截道:“小乙是我的朋友,我必须救他。”
沉默片刻,白虹展颜道:“明白了,少爷。这份仁义比死物更具力量,愿少爷永葆仁义之心。”
距离白夜城,向东四百五十公里的九重山。自桃花凋零以来,仿佛没了桃花的极霞宫等于没了糖的咖啡,络绎不绝的游客绝迹了一半。
经过一天的复活赛,二百七十八人进入初赛,其中只有八十人进入复赛。昨天,复赛第一场,小乙遭遇一名己字位武者,以截仙劲封闭了其经脉,胜得中规中矩。于是,今天,他的对手是——刘神通!
面对自己敬佩的大侠,小乙既忐忑又兴奋。在第一场复赛中认输的夏千蝶,没有立即离开,对小乙说:“刘神通取得丁字位是在十六年前,尽管十年来名声大噪,收取门徒无数,但在排位上没有任何进步。有人说,他是在十年磨一剑,试图一举撼动乙字位前十的名次。但我并不这么认为,近几年他的名声并不好。武道人士称他沽名钓誉,为了吸引学员,做过不少表演式的比武,和打把势卖艺没什么区别。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了挣钱而表演的武林高手还真是一抓一大把。十六年来,他是否精进不清楚,但丁字位实力一定是有的。你多半会有一场恶战。”
符游风凭着轻功,勉强进入四十强,并在四十进二十的比赛中被揍得亲妈都不认识。他不无恶意地诅咒小乙:“你死定了,四十强是你的极限。”并信誓旦旦地说:“刘神通绝对是名大侠,因为大侠都很穷。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大爷告诉我,孔白花就很穷。”
张四爷也说:“我曾和刘神通打过交道,当年的他意气风发,凭着一套掌和一气功,几乎一鸣惊人。可惜,最后一战的对手是安泰然。嗨,安泰然是那个时代的奇才,只有后来的骆芥尘能与之匹敌。刘神通也是虽败犹荣,这些年虽然蛰伏了,但只要用功,恐怕早就是乙字位高手了。如果力有不逮,你不如就认输吧。一样是虽败犹荣。”
孔八爷嗤之以鼻:“他都发福了。”似乎自己根本就不是胖子。
戚叁伍冷哼一声说:“好好打。”
以上这些,并不能动摇小乙对战刘神通的决心。唯一令他心乱的是……
“昨夜的谈话,不知小友是否考虑过了?”赛场上,刘神通问道。
小乙说:“考虑清楚了,我决定与你一战!”
刘神通喟然叹道:“罢了,就算我饶了你这次,日后你也会因为轻狂而受到挫折。但愿你不会因为一次挫折而一蹶不振,你还年轻,不该过早地被失败消磨锐气。”
“不!无论成败与否,我必须和你一战!因为你是修行者!”小乙在心中呐喊。真气外放是修行者的特点,几天前刘神通一掌震退二十人,只有真气外放能做到。内劲要达到这种效果,为首的人一定会被打得对穿。
见对手摆开架势,刘神通摇头叹息说:“小友,我无论如何都要成为丙字位。”
丙字位?为什么不去挑战乙字位,甚至甲字位?搞不懂刘神通见好就收的想法,是出于知足常乐亦或韬光养晦。换作小乙,他一定会去挑战乙字位,然后和那位卑颜的甲字位一争高下。要做当然就要做最强,就像此刻自己和刘大师对峙,他很清楚,修行者那鬼魅的身影和轰然的战斗已然成了自己心中的噩梦。如果想要突破更高的极限,就必须直面心中最大的魔障。这也是他执拗地、不惜揭开老师伤疤也要留下来的原因。
“刘老师,我敬佩您的大侠气度,但我有必须和您交战的理由。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对面,刘神通见小乙态度决然,便不再劝说。负手而立,白色劲装下摆随风轻摇,道:“你是后辈,由你先出手。”
小乙咽了口口水,感觉手心开始冒汗,便在大腿上抹了把,重新摆好架势。刚蓄好势,一脚迈出,忽然觉得不妥,又退了回去。
“好磨叽哦。”佩佩百无聊赖地看着比赛。要不是台下这人菜烧得好吃,她也懒得关注。可俩人杵在那里几分钟了也没见开打,她正是静不下来的年纪,马上兴趣缺缺地问周围的爷叔伯姨们:“厨子能赢吗?”
闻言,付江流第一个从话中咂摸出异样的味道:“完咯!连监察都跟二门小子勾搭到了一起,此刻能秉公裁判的只有我啦。”同时挺直了腰板,满脸庄严正直。
安泰然鄙夷地瞥了付江流一眼,心里骂了一句做作,说:“当年,我同刘神通交过手,是个角色。砥砺多年,502号遇上他,就像半成品的刀遇上了磨利的剑,很难讨到好处。只是......”想到报名时,刘神通一掌推倒二十人的手段,安泰然也觉得古怪,内劲真能修炼到堪比真气的地步?
“只是什么,你又要捧二门的臭脚了?”付江流认定所有人都是二门的帮凶,说起话来十分不客气。
安泰然被抢白一通,直接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里,讥讽道:“付老头,实话实说。该不会又是你安排的刘神通与龚小乙交战吧?”
付江流变颜变色道:“这是什么话!我承认,丁不白的事是我碍于情面,走了后门。可是,自那之后,比赛名单可是咱们五人共同议定的,你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不认!”
张四爷和孔八爷同时自证清白:“天地良心,我没参与。”
付江流要接着自辩,Shannon徐一反常态地从中说和:“好啦,不要争了。四十进二十,本来就是决定丁字位的比赛。刘神通恰好是丁字位,二门小子赢了,就无可争议地成为丁字位了。输了,他也成不了丁字位。”
“十几年的老丁字位和新晋的丁字位能比吗?”孔八爷嘀咕了一句。
Shannon徐剜了孔八一眼说:“说什么风凉话,我看二门小子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是挺想和刘神通交手的。你们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
佩佩也发话了:“嗨,输赢无所谓。你们谁去跟那老头子说句话,厨子的腿可以打折了,手可不能打折了。”
众人看向纯真可爱的女娃,纷纷侧目:小小年纪就把人当工具使,后生可畏啊。
见其他人都不再质疑名单背后的猫腻,Shannon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她不明白刘神通偏偏要挑龚小乙做对手,他是四十人里最年轻的不假,但未见得是最弱的,更讨不到好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那师父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是,他送的那套珠宝确实可人,旁的自己就管不着了。当然,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自己帮这个忙也为了交个朋友。没想到刘神通在世俗的武术界,还有几分名头。武盟看着花团锦簇,却是清水衙门,自己何必要把青春耗在武道上?何况自己还是区区丙字位。
台下,不知是第几次,小乙终于重新摆好姿势,讪讪地说:“刘老师,不如你先出手吧。我擅长后手,不知道怎么先手攻击。”
刘神通确实有些不耐烦,今天的日头大,直晒着头顶,照得他额头都见了汗,再晒会儿说不定会头昏脑涨,打起架来也不爽利。话虽如此,但面子上还是再让让。想着,往前迈了一步说:“还是你先动手——哇!”
小乙忽然合身斜飞出来,拳头如同一枚炮弹,砸在刘神通的右脸。登时,他嘴里一枚开始松动的坏牙,和着血水,被喷了出来。
“你、你、你!”刘神通捂住高高耸起的脸颊,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好容易憋出一句话,“年轻人不讲武德!”
小乙却是挠着头想,不是你让我先出手的嘛?虚虚实实,才是取胜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