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馆内,提着水桶准备出门的杨巳正巧碰上龙儿和路班主回来,淡然的放下水桶,上前道:“两位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路班主道:“也没什么,只是我看那些小孩见着外人神色紧张也不爱说话,有些许奇怪?”
杨巳“哦”了一声,回道:“是这样的,这些小孩其实都来自水库下的一座村庄,水库突然崩塌发了好大一场大水,可能是那时候……”
“几位施主来这烧香的?还是来看孩子的?”
三人闻言转身,顿时怔愣住了。
门外缓缓走来一位穿着破破烂烂,面容憔悴至极,脸上爬满皱纹的老道长。拿着佛珠的手瘦的如干柴一般,皮肤因为极度缺水而泛着乌青。
“师傅!”杨巳欣喜道。
路班主反应过来,微微颔首道:“道长好,我们是奉命来调查流离所小孩失踪案的。”
老道长猛地咳嗽了几声,一旁的杨巳赶忙替老道长扶背顺气,半响后,才听老道长道:“这半年来也不见官府的人,今天却突然来了三个,咳、咳、咳……”
路班主见眼前的老道长咳的要死要活,皱了皱眉,道:“今日来是有事想请问老道长您。”
老道长抬眸扫视了几人,道:“请说吧。”
路班主道:“我听闻枫州城有位贵夫人资助这的流离所,可是真的?”
“倒是有一位,咳、咳、咳……”老道长抚着胸口道,“不知道名字,只听身侧的人叫她'王夫人'。”
天边泛起黄光,照在冬日树林中,添上了一丝暖意。有了昨晚的经历和今日“闹鬼”故事,宋月一路上可谓是“草木皆兵”,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吓得汗毛竖立。
路班主哭笑不得:“这森林看着没有异样,姑娘也别太紧张。”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们不相信很正常,但我肯定是无比坚信我自己眼睛的,”宋月沉吟片刻,又道,“你们说那些失踪的孩子到底去哪了,要是这些真的跟张婉有关,我祖父那好面子的非得把张婉休了不可。”
这么一说,宋月甚至有些兴奋了,把张婉掰倒剩下那两个可简单多了,这说不准不用等到到二月底,二月初之前就能回去了。
路班主道:“这倒是说不准,毕竟这些失踪的孩子没有一点线索,若真把茅头指向王夫人的话,也太过牵强。”
侧耳听了片刻,龙儿提议道:“晚上偷摸再去看看?”
宋月心有余悸,磕磕巴巴道:“别别别……别了吧,昨晚上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我的心脏可就真……”
路班主:“可以。我瞧那些孩子见到外人时神色太过畏惧,或许我们暗到而去,还能知道些什么。”
宋月:……
枫州冬日冷得干燥,好几个月也没下雨,倒也是不担心这天暗下后,路滑不好走。
临近黄昏,三人决定夜探道馆后便去了离森林不远的小茶摊。小茶摊建在赶路行人最少的一条路上,在那吃茶的行人三三两两,少得可怜。
三人刚落座,那茶摊老板提着一壶茶走了上来,道:“瞧几位客官来时的方向,可是从那西北吃人林出来的?”
宋月惊道:“吃人!?”
茶摊老板煞有其事道:“是啊,那座森林里有吃人的野人,可不就是吃人林吗,里面还有一座老是丢孩子的流离所,那里面的老道长老固执了,失踪了那么多孩子也不听劝,官府也不来管,唉,可怜那些个孩子喽。”说罢,转身离开了。
宋月瞧路班主和龙儿依旧悠哉游哉,神色从容的吃着茶,急道:“你们怎么都不紧张啊,那里面可是有吃人的东西!”
龙儿勾了勾嘴角:“官府都不紧张,我们紧张什么。”
宋月蹙眉道:“……他们暗中有勾结?”
两人不置可否的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宋月见他们态度不清不楚,心里也没个底,若真是道长与官府勾结搞出来的,那刚刚在道馆谎称是捕快的事……光是想想背后都是凉汗。
天色渐渐沉下,客人还在小茶摊的老板就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宋月见茶摊老板动作慌里慌张的,便说道:“老板,这里离那吃人林还有一段距离,你怕什么?”
那老板神秘的压着嗓子道:“你们不知道,之前我也是觉得这些传闻真假参半。知道前几日,那吃人林里面的野人是越发猖狂了,我晚了半个时辰收摊,结果就瞧见经过那吃人林的一个行人硬生生被好几双手拽了进去,可怕呀。”
啪-
宋月下巴微颤,手中的茶杯脱落,水洒一桌。
这本书怎么从玛丽苏古言变成热血大女主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变成诡秘惊悚片了!
路班主见宋月吓得呆住,道:“没事的。”
宋月道:“可、可、可他说人都拽进去了,这大晚上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清,要不咱们今日就算了吧?”
闻言,路班主与龙儿相视了一眼,又道:“要不姑娘就在这等我们吧,我与龙儿身手好不会打草惊蛇,很快就会回来。”
瞧着两人欲要探知到底的模样,宋月也不好拖了后腿,但她又想到昨晚那些活死人心里又害怕,便留在了茶摊等两人归来。
茶摊老板看着龙儿与路班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吃人林,道:“啧啧啧,这两人是真不要命了,白天进去已经是危险,这天都快黑全了还进去。”
宋月道:“别人有本事自然不害怕了。……诶诶诶,你怎么就走了呀,老板!老板!”
收拾完东西的小茶摊老板越跑越远,头也不回,独留宋月坐在空无一人的茶摊冷风嗦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昏暗吞噬掉整个世界,唯一的亮光只是小茶摊上挂的一盏红灯笼。
“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一个'跑'字,爷可是实验中学蝉联了三年的长跑冠军,能怕了你们?”
冷风刮过,宋月打着哆嗦还不忘嘴硬一番。
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见到龙儿和路班主归来的声音,而红灯笼散发出来的光却越发微弱,宋月顾左顾右生怕来了什么鬼东西没注意到。
突然,宋月往右看时,一百余米外的吃人林出现了两个黑色人影,夜色浓浓,那两个小孩人影摇摇晃晃。
面黄肌瘦到畸形……
宋月猛地站起身,连连往后退去,正要往左跑时,一群孩童人影歪歪捏捏的朝这边走来。
被包围了!
趁着那群人似乎还未发现自己,宋月迅速的躲进了灶台后面,片刻过去,一股腥臭味随着一阵寒风飘来,绕在鼻尖,宋月随即将鼻子用力捏住!
不管是电视、电影、小说、动漫,都有历史经验在前,这肯定是僵尸,不能呼吸!不能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这里已经不安全。
看着小茶摊后面荆棘丛生的斜坡,宋月在几番内心挣扎下,认命的闭上眼睛,一跃而下!
也不知滚了有多久才到达底,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树枝挂的破破烂烂,发髻也是凌乱不堪。
到底后宋月趴在地上压着嗓子哀嚎了好一阵子,想要起身却几次因双手无力而失败。她咬牙切齿:“天杀的江遇,张婉!心机黄鼠狼们,等我继承了家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直到天亮宋月也没能回去,趴在草堆里睡了一个晚上,日上三竿还睡得鼾沉。
“宋三小姐?”
头顶传来声音,宋月缓缓睁开眼,在看清来人后,猛地欲坐起身,谁知用力过度,尖叫着又倒了下去。
宋月忍着痛,抬头惊道:“你们怎么在这?”
眼前的正是墨衣穿出一尘不染的秦傅年,和他那铁面无私的侍卫辞九。
“应该是我们问您吧,宋三小姐怎么在这睡觉,难道富商王家没床?”辞九调侃也不忘伸手拉一把宋月。
站起身,腰上隐隐传来的痛意令宋月欲哭无泪,这还没嫁人呢,怎么腰就不行了!
秦傅年瞧着宋月举止失态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嫌弃道:“你在这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因为那个……”宋月意识到话语不妥,连忙故作矫情的扶额,轻声道,“当然是因为不小心跌下来了。”
辞九抬头看了看崖顶,失笑道:“这少说也有十米吧,这还能叫不小心跌下来?说是自杀未遂我倒还相信。”
“呃……这不是因为……”宋月道,“因为天太黑路太滑嘛。那殿下呢,殿下什么时候来的枫州,又怎么会在这?”
秦傅年将目光移到别处,道:“不关你事。”
话音未落,宋月已脱离了辞九搀扶的手,扶着腰越过了秦傅年,惊道:“殿下是坐马车来的呀!”太好了,不用走路了。
辞九憋笑道:“宋三小姐怕是要失望了,我与公子不回枫州城。”
“什么?!”
宋月愣道:“那……那不回枫州城那去哪啊?”
辞九回道:“我与公子要去吃人林。”
“吃!!”宋月压下震惊的嗓音,“人林?……去吃人林干什么,出什么大事了?”
辞九耸耸肩,没有回答。
秦傅年转身道:“走吧,辞九。”说罢,朝马车走去。
宋月左顾右瞧,见四周荒荒凉凉阴气森森的,赶忙扶着腰跟了上去,娇柔道:“人家一个弱女子,殿下怎忍心撇下呢。”
秦傅年脚下一顿,垂眸盯着浑身狼狈不堪的宋月,冷声道:“弱女子敢黑夜来这种地方,宋三小姐怕不是在说笑。”
“……,”宋月心虚道:“我……我昨晚……”
还未等宋月找到好借口狡辩,秦傅年便兀自上了马车。辞九也紧跟其后上了马车驾座,攥着缰绳也不着急,等着里面人发话。
宋月立在原地也不知上还是不上,毕竟秦傅年也没同意自己能上马车,未经允许上去,怕是要被狠狠丢下来。
片刻过去,某人花都谢了时,才传来秦傅年冷冽的声音,“还不上车,等人扶你?”
宋月一惊,欣欣然的扶着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