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公府虽比侯府爵位高,但比起宋戚在昭州的地位,那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所以靳公府的嫡子配宋侯府的庶女倒也没有高攀,但,宋月失踪四年的事人尽皆知,女子失踪在昭州说出去并不光彩,但因宋月是侯女,老百姓也不敢过多议论,可对于靳公府的靳夫人来说那就不一样,虽然面上笑嘻嘻和善着,但其实打心眼里是瞧不起宋月的。
用食时,靳夫人也算看明白靳夙禹对宋月的意思,心里虽然对宋月多有不满,但见她长相水灵可人,举止也算优雅,便自认为占据主动的说道:“宋三小姐如今也快二十了吧,想想我二女还跟你一样大呢,不过我孙子都能开口叫祖母了。”
宋月看了一眼宋老太太,忍下不悦回道:“每个人都不一样,像晚辈呢就想多陪在祖母身边。对了,靳夫人您的孙子肯定喜欢粘着您吧?”
靳夫人笑道:“确实如此。听闻宋三小姐以前在寺庙待了两年,那可真是个能吃苦的人儿啊,怪不得花宴上能有勇气替姐挡刀呢,我家夙禹的眼光真是不错。”
???
什么叫你家夙禹眼光不错,搞得跟挑菜似的。
宋月心里大翻白眼,面上却微笑着道:“那都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了,晚辈都快忘记了,您都还记得那么清楚呢。”
靳夫人道:“宋三小姐知书达礼、胆识过人,昭州谁人不知呀。对了,冒昧问一句,宋三小姐在海贼窝那么多年,怎么做到四年模样不变还能完好回昭州的?”
听出靳夫人话外之意的宋月脸色骤然一凝,一旁的靳夙禹也是一怔。
屋内陷入静默。沉默许久的宋老太太突兀地开口道:“靳夫人既知道冒昧,那就不要多问,既明白我孙女替姐挡刀胆识过人,那应当清楚她不是遇到事情就乱了分寸的普通女子。”
气氛凝固。
这时,靳夙禹恰时道:“宋三小姐有勇有谋,自然不是寻常女子,这也是靳某心生钦佩的原因。宋三小姐你……”
“我就是寻常女子,”宋月强扯着笑容,“能让靳公子心生钦佩,我宋玥儿不敢当。靳夫人也别拐弯抹角的,我宋玥儿能回昭州是摄政王殿下庇佑,靳夫人不如去问问殿下我是如何完好回昭州的?”
靳夫人脸上维持的优雅笑容陡然消失,道:“宋三小姐对长辈说话怎么是这等语气,这就是一个知书达礼的侯女该有的修养吗?”
啪!
宋老太太一拍桌,道:“靳夫人,这屋内的长辈在这呢,我孙女有没有修养我这老太婆心里清楚,倒是你,如此揣测一个晚辈的清白,你就有做长辈的修养吗?”
气氛低至零点,屋内的丫环嬷嬷大气也不敢出。
靳夫人怎么说也是靳公府的大夫人,心里的高傲着,自然是拉不下脸先讨好的,就算面前的宋老太太是前朝重臣之女,儿子是当朝位高权重的侯爷。而靳夙禹也是不敢出声,用现代语说白了,他就是个出不了大出息的妈宝男,这种时候就算心里再喜欢宋月,也不敢替她说话。
良久过去,还是宋月率先打破了僵局,起身道:“祖母,孙女想去看看衣裳,您陪孙女去吧,给孙女参谋参谋?”
“好,祖母替你参谋。”
闻言,玉嬷嬷上前搀着宋老太太起身,三人便这么离开了风雨楼。
马车上,宋老太太忧愁地看着撩开帘子望着大街的宋月,心里面憋了许多话,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旁的玉嬷嬷看出了宋老太太的欲言又止,安慰地拍了拍宋老太太叠放在膝上的手,两人相视一眼,玉嬷嬷浅浅一笑,宋老太太也不知为何,竟是得到一丝安慰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看见宋老太太和玉嬷嬷脸上的表情,但宋月知道她们这是想安慰自己,不过……宋月可以肯定的说,失踪的这四年里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慰。
又是几天过去抵达月底,洛棠迎的通缉令被撤销后,他在昭州也不敢多四处游走,只能老实待在旭日阁。这日,赵氏一早便差人去请宋月到外院而后一同进宫见宋姳儿。
皇城一如四年多前一样,四面高墙圈着无数高楼,个个都是红墙金顶,单一的疲乏,单一的华丽。或许这里的名利富贵是很多人向往的,但禁锢乏味的生活却是令人想想就心寒的。
沁雅殿。
一想到要见到“亲闺女”,宋月一踏进宫门抑制不住的欢喜,一路小跑着往正殿去,赵氏拉都拉不住的,丫环们面面相觑而后埋着头不敢多话。
跨过殿门槛,就见到殿内罗汉椅上端坐着的宋姳儿,那模样比四年前还有规范,少时爱梳的薄刘海已经成熟地梳了上去,一头贵妃髻上插满了金钗银钗。
宋姳儿见到宋月,连忙起身道:“三妹妹!”
宋月时刻记着方才赵氏在马车上教自己的,一本正经且又敷衍地欠身道:“请姳妃娘娘安,”说罢,宋月又恢复了之前欣喜的模样,“四年未见,二姐姐越发漂亮了,美得三妹妹都快认不出了。”
宋姳儿莞尔道:“哪里。”
话音刚落,赵氏便跨进殿来,见到宋月没有规范的与宋姳儿并列而站,慌道:“玥儿不得无礼,你二姐姐现在可是姳妃娘娘,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
说罢,赵氏欠身道:“请姳妃娘娘安。”
宋姳儿轻叹一声,上前扶起赵氏,无奈道:“这沁雅殿里都是自己人,母亲不必对女儿从如此大礼,当是在家里便好。”
赵氏道:“这可使不得,你现在是昭帝的妃子,有些礼还是要行的。”
宋姳儿自认拗不过赵氏便也不强制,转而搀着赵氏往罗汉椅走去,说道:“多日前得知三妹妹回昭,我高兴的日日夜夜睡不着觉,如今母亲带三妹妹来见我,我也算了了一桩时时挂记的心了。”
这时,一丫环抬来如意凳放在位置离得罗汉椅稍远的地方,宋月一瞧,当即自己抬着凳子放在罗汉椅边上,毫无约束落座道:“我这四年里可想念二姐姐了,回昭后听说二姐姐成了姳妃娘娘,我才是高兴的日日夜夜睡不着觉。”
宋姳儿抿嘴一笑:“姐妹连心,彼此牵挂着。”
听到如此“官方”的话,宋月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年少时的宋姳儿可不会说这种话,按她表面温顺实则调皮的性子,铁定是要揶揄她几句的。
见眼前的母女二人亦是有些不自然的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是有话说,但却像是无话找话,听着有些许难受。
半响过去,宋姳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要和赵氏说些什么,宋月索性便识趣的先开口说道去御花园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