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转眼便到了除夕的跟前。
魏伊人在顾千帆的精心调教下,不仅内力增进了许多,连轻功也是小有所成。
内功讲究的本就是领悟能力,魏伊人千年的造化用在这上头,不过短短月余,倒比好些人练上数十年还强。
这样的天赋,直叫魏伊人连叹可惜,错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
魏伊人进步之快,带给几个丫鬟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夫人不再爱睡懒觉,也不再惧寒。
这日,魏伊人只着了一身轻薄小衫,在梅园里头飞檐走壁,追着前面的蘅玉。
一众丫鬟站在院子里拍手叫好,好不热闹。
蘅玉轻盈落下,星眸一笑:“夫人,你又输了!”
魏伊人坐在树枝上,无奈地挑着眉:“看来我还得努力呀!”
“夫人您这才练多久,要是能赢了蘅玉姐姐,她不得呕死啊!”青玉笑着打趣。
满院的丫鬟婆子便笑作一团。
留玉在一旁帮着腔:“是啊是啊,夫人这是名师出高徒,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留玉原本也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怕说出去丢了魏伊人的脸,这些日子一得空便跟着墨玉读书识字,倒也能识不少字,唯一的毛病就是乱用成语,闹了不少笑话出来。
眼下这两个词倒没用错,一时惹得墨玉也笑了起来:“你今日这两个词儿倒没用错,不过,小心被将军听到了罚你。”
话音刚落下,便听得顾千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什么话不能叫我听见?”
顾千帆在梅园里头,并不像在外面那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虽然对她们也是不苟言笑的,可几个丫鬟早就摸清楚了,自家这位姑爷在府中,脾气那是比魏伊人还要好的。
留玉也不怕他,指了指树上的魏伊人:“奴婢方才说夫人是名师出高徒,将来还会青出于蓝胜于蓝,墨玉姐姐夸奴婢成语用得好呢!”说完还得意地看了一眼墨玉。
闻言,顾千帆点了点头,难得的对着几个丫头笑了笑:“嗯,确实用得不错,这些日子的书倒是没白念。”
这句话可把留玉高兴坏了,拉着墨玉又是笑又是闹。
院子里一片怡然自得,魏伊人也勾了勾嘴角,看向顾千帆:“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千帆笑着道:“今日是除夕,也无大事。下来吧,还坐在上头,外头瞧见了,定国将军夫人爱爬树的消息,可要传遍街头巷尾了。”
魏伊人一闪身便到了顾千帆面前:“怎么样,还行吧!”
那一脸狗腿求表扬的模样,差点叫顾千帆被口水呛住:“很好!”顾千帆挤出两个字来。
魏伊人被他的反应逗笑,正欲伸手去掐他的脸,却见得一只玉峰鸟从墙头飞了进来落在她手心。
它扇了扇右边翅膀,魏伊人这才看清,它翅膀底下藏了一张纸条。
魏伊人快速取出纸条,打开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顾千帆接过纸条,只见上头写了几行小字:江越皇帝驾崩,江秉安登基为新帝,封林月瑶为后,朝中动荡不安。
“倒是被你料到了,老皇帝果然没熬过今年!只是江秉安竟然能顺利坐上皇位,只怕国师可出了不少力!”魏伊人语带讥诮。
纸条在顾千帆手中轻松化为齑粉:“正好,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听得顾千帆的话,魏伊人心头一动,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顾千帆,我有个主意。”
“你想做什么?”顾千帆挑眉问道。
魏伊人邪气一笑,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顾千帆抬眉一笑:“甚好!且看这回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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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皇宫。
江秉安一袭明黄色龙袍坐在空荡的大殿之中,九层高台之下,便是百官朝拜的地方。
以前站在那里仰望着这把龙椅,如今真的坐上来,似乎并没想象中的喜悦之情,心底反而产生了浓浓的孤寂。
“原来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好的,成日担心被推下去。”江秉安叹了口气,轻声呢喃着,“还是往日声色犬马的日子舒坦。”
“皇上!”空荡的大殿陡然响起一道肃杀的男声。
听得这声音,江秉安皱了皱眉,望向门口处:“陈将军!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耐。
这陈将军便是陈侧妃的父亲,陈译胜。
此次江秉安能顺利登基,陈译胜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个四品都尉,不过两月,便摇身一变成了将军。
江秉安仰仗他,却又不得不提防着。江秉安觉得,这个陈译胜可比方言要危险多了。
陈译胜此刻就站在门口,背着光,江秉安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不咸不淡说了句:“臣保皇上安稳坐上龙椅,您却封了林氏为后,是不是不大妥当!”
江秉安咬着牙,压下心中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道着:“陈将军,朕可是为你着想,陈家如今在怀梁可是招了不少人嫉恨,犹如烈火烹油,潜邸太子妃尚在,却立侧妃为后,自古可就没这个道理。”
陈译胜向着殿里走进了几分,他挑着眉,明明是仰望着江秉安,他眸子里的神色却极其高傲,仿佛他才是这九重大殿中主人。
“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只要如今的皇后不在了,我的女儿自然便是皇后了。”
“陈译胜!”江秉安陡然站了起来,“你敢威胁朕!”
陈译胜微微欠了身:“臣不敢!”话虽如此,面上却无半分恭敬之色。
江秉安的手紧握成拳,冷冷看向陈译胜。
“新后初立便薨逝,陈贵妃却一跃成为皇后,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陈译胜,你可别逼朕把事情做得太绝,陈贵妃如今尚无所出,只要朕愿意,可以叫她守着活寡,后半辈子在宫中老死!你确定还要皇后之位?”
陈译胜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倒没想到当初最没用的一个皇子,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江秉安嘴角扯出一抹并不真切的笑:“陈将军说笑了,朕素来就没什么大志向,不过是遇着一个稍微上心的女子,便想着能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这就是朕的底线,至于其他的,陈将军随意就好,需要下旨的,朕配合就是。”
陈译胜目光灼灼地看向江秉安,想从他的脸上判断出真假来。
半晌过后,他垂了眸,食指摩挲着腰间佩剑。
看啊,武将入宫,须在宫门外解剑,可他却不必。
江秉安不过是个傀儡,迟早有一天,江越会落在他的手上,如此一想,皇后之位倒是可有可无了。
“希望皇上记住,这把龙椅,我既然能扶你坐上去,也能将你拉下来。皇上喜爱林氏,也莫要忘了贵妃才是!”说罢,便转身而去。
江秉安望着陈译胜远去的背影,没注意到林月瑶正从他身侧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