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瑶静静站立在江秉安身后,她身后不远处又跟着汲蓝。
汲蓝看着林月瑶的背影,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娘娘!”她轻声唤道,“陈贵妃来了。”
林月瑶收起走神的心思,身后越来越近的环佩之声,叫她皱起了眉头。
她在陈佳玉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目中无人,原来曾经的她这样令人讨厌。
可陈佳玉又富于心计,比起曾经的她来,陈佳玉无疑又聪明了许多。
这边的响动却是已然惊动了江秉安,他见着林月瑶的身影,赶忙下了高台,向着她走去。
“月瑶,你何时来的?”他拉着她的手,完全忽视了身后的陈贵妃。
林月瑶还未答话,陈贵妃便笑吟吟地上前挽住江秉安的手:“皇上,这几日您操劳国事,臣妾怕您累坏了,特意炖了燕窝送来。”
她说着将身侧端着燕窝的宫女招了过来。
江秉安看着放在自己臂弯的柔荑,只觉刺眼无比,又想起方才陈译胜的目中无人,眼中的嫌恶毫不掩饰。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陈贵妃!看来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见到朕与皇后,胆敢不行礼!”
陈贵妃只觉江秉安这通火发得没来由,皇后见着他不也没行礼,凭什么就只怪罪于她!
可她向来是个有脑子的,自然不会正面顶撞江秉安。
江秉安话一落,她眼中便蓄满了泪水,将落不落,煞是惹人生怜。
她盈盈福了一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也是见着皇上高兴过了头,这才失了礼,还请皇上和娘娘莫要怪罪。”
林月瑶拂了佛袖子:“陈贵妃不必多礼,你素日见着本宫都自来熟得很,今日突然行礼,倒是让本宫有些惶恐了。”
汲蓝跟在她身边也有些日子里了,倒是教会她不少东西。
如今的她与从前的林月瑶相比,性子沉静了不少。
陈贵妃眯了眯眼睛,这林月瑶最近倒是长进不少,让她吃了不少暗亏。
她暗暗扫了一眼江秉安,见他脸色果然不虞,咬了咬牙,又向着林月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从前皇后姐姐初来怀梁,人生地不熟,妹妹便想着多与姐姐一起走动走动,太过拘礼反而叫人生疏,倒没想到因此惹了姐姐不快,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了!”
这话说得可算是极有水平了,明里暗里讽刺林月瑶不能容人。
林月瑶生生受了陈贵妃的礼,脸上有些不大高兴,不虞地瞪向江秉安。
“你看,我与你说陈贵妃开不起玩笑,你还不信,喏!我不过与她玩笑玩笑,她竟还当了真!”说完这话,她便跺了一脚,负气而去。
“唉!月瑶!你刚来怎么又走了?”江秉安直追林月瑶而去,连看都未看陈贵妃一眼。
陈贵妃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将宫女端着的燕窝一把拂落。
“林月瑶!你这个贱人!我定要杀了你!”
那头,林月瑶听到身后的动静,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来。
陈佳玉!你还当我是那个没有脑子的林月瑶吗!你害了我的孩儿,我就要夺走你在乎的一切。
江秉安一把拉住林月瑶:“怎么不等朕就走了!可是在怪朕这些日子没怎么陪你?”
林月瑶一眼看进他的眸子,里面她的身影清晰可见。
她朝着汲蓝吩咐道:“汲蓝,你先下去吧!我与皇上有话要说。”
汲蓝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与江秉安一眼,这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林月瑶认真看向江秉安,伸手抚向他的脸,呢喃道:“如果你不是皇上多好!”
“月瑶!”江秉安握住她的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月瑶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一抹苦笑:“我是皇后,谁敢欺负我!”
江秉安见她这副模样,当即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你不喜欢陈贵妃,你再忍忍,等我想法子除了陈译胜,陈贵妃就随你处置,好吗?”
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他下意识自称用了“我”。
“江秉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月瑶直直看向江秉安,连名带姓地唤着他。
江秉安笑了笑,只有她敢这样叫他,也只有她这样叫他,他才不会发火。
“你问!”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娇纵,无理取闹,脾气也不好,娘家与你也无半分助益。”
江秉安眼底都是笑意:“因为你是林月瑶。”
这是什么答案,似乎回答了她的问题,似乎又没回答。
林月瑶有些不明白。
她渐渐靠到江秉安怀中,轻声道:“方才在殿中,你与陈将军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便废了我吧,立陈贵妃为后。”
江秉安剑眉都拧成了一团,将林月瑶从怀中拉起:“月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很清醒,你不必担忧,这是我自愿的。”
“朕不同意!”江秉安厉声拒绝。
林月瑶脸上满是担忧,固执地拉着江秉安的手。
“陈将军在军中素有威望,你凡事都要仰仗他,我不想因为我让你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现在你还需要他来稳定朝局,不是吗?”
“你别说了,这件事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同意。朕的皇后只能是你。”江秉安也格外地固执。
“呵!”林月瑶突然冷笑一声,“可哪国皇后是只不能下蛋的母鸡!”
“月瑶!”江秉安有些害怕地看着她,“你……”
“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我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与其日后被所有人轰下后位,倒不如我自己请退,总还能保留几分颜面。”
江秉安死死抓住林月瑶的手:“谁告诉你的?你别听他们胡说,孩子会有的。”
“别骗我了,我找大夫看过了。”
江秉安有些害怕,他急急说道:“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可你是皇上,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子嗣。”
“那就让她们生,生了抱到你跟前,对外便说是你生的,只要做得隐秘,无人会发觉的。”
林月瑶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江秉安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很难得了。
可她不过是在算计他,利用他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眼中涌上愧疚之色:“江秉安,你……”
江秉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陈家一个陈译胜就够让朕头疼了,再来个陈皇后,你还要不要朕活了。”
林月瑶不由失笑。
是啊,江秉安不会任由陈家坐大的,陈佳玉永远不可能越过她林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