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江秉安独自留下了陈译胜,说是有事交待,自己却径直去了月瑶台,将陈译胜一个人留在九霄殿等候。
偌大的九霄殿里,铜鼎里燃着的香叫人昏昏欲睡,陈译胜越发烦躁起来,心中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与人厮杀一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陈译胜也觉出不对劲来。
他沉着脸向门口走去,伸手推门,却只听得精制锁链的声音。
江秉安惊把他锁起来了!
陈译胜脸色黑如锅底,再看向几扇窗子,也关得严严实实的。
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推,果然纹丝不动。
“江秉安!你竟敢耍我!”他爆喝一声,又向门口处走去,伸手摸向腰间佩剑,却空无一物。
他猛然响起进宫之时,韩易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还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原来竟是那时候被韩易偷走了佩剑,可陈译胜却半分都没察觉,这对一个常年习武,征战沙场的将军来说,充满了挑衅和讽刺。
他的脸色阴鸷无比:“韩易,江秉安,你们是在找死!”
他退后了几步,向着大殿的门运力轰出一脚。
精制的木门轰然倒地,外头的侍卫纷纷倒戈相向。
“陈将军,皇上吩咐你在此等候,你竟然破门而出,藐视皇威,可是要造反!”
韩易负手站在殿外的空地上,看着暴戾的陈译胜,眸中竟带着几分戏谑。
看他的动作神情,分明已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九霄殿的动静不消多时便在宫内传开了,闲聊的宫女太监,无不议论着陈译胜的胆大包天。
月瑶台,江秉安与林月瑶说着宫里宫外的趣事。
汲蓝上了热茶,便一直在门口候着,目不斜视,倒真的像极了尽心伺候的婢子。
但她所在的位置却正好能将里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又不惹人注目。
江秉安微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陈译胜目无皇权,朕今日特地将他留在九霄殿,还命人把门窗都锁死了。朕今日便要从他手中要回兵权,他若不交,便是藐视君王。”
汲蓝交叠的手收紧了几分,陈译胜若是没了兵权,族长的大计可如何进行?
她又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皇上也不是不知道陈译胜的本事,就凭九霄殿的那几道锁,如何能困住他?”
江秉安轻笑两声:“朕要的就是困不住他,他堂而皇之破门而出,正好坐实藐视皇权的罪名,他这大将军的位置便也坐到头了。”
林月瑶咯咯的笑声传出来,她掩着唇,甚是开怀。
“皇上真是好手段,打陈译胜一个措手不及,让他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江秉安笑了笑:“朕这也是没法子了,还得多亏韩易为朕出谋划策。”
“难怪呢,我说今日在御花园怎么未看到韩侍卫,原来是为皇上排忧解难去了。”
二人此番提及韩易,汲蓝的眸子里却是闪过一抹狠厉。
原来最近陈译胜的事都是你在后头捣鬼,看来陈译胜这了棋子怕是要废了。
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九霄殿那边,陈译胜听得韩易的话,不由大为光火,取了近旁侍卫的佩剑。
这番动作却是惊得一众侍卫高喊了起来。
“陈译胜持剑闯宫,意图行刺陛下!”
陈译胜心中的怒火不断翻涌,他手中的剑向着方才开口的侍卫直直飞去。
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陈译胜的眸子,含着兴奋的光芒。
韩易眼中划过冷芒:“陈译胜持剑闯宫,图谋不轨,拿下!”
一时间,无数禁军严阵以待,将九霄殿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将军陈译胜于九霄殿行刺君王的消息连宫外都传了出去,举国震惊。
宫外的京畿卫,早已得了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剪除了陈译胜的一众心腹势力。
陈译胜眸子里含着嗜血凶光看向韩易,指着一众禁卫军:“凭他们和你一个御前侍卫,也想杀了我!再过半个时辰,我若没有平安出宫,城外的三万精兵便会直接杀到宫门。”
韩易甚是同情地看着陈译胜:“你以为他们现在的情形会比你好。”
陈译胜眸色一眯:“你想诈我!凭禁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胜了我的三万精兵。”
韩易看着犹自挣扎的陈译胜,摇了摇头:“莫非是大将军的位置太舒坦了,连京畿卫都忘了!”
“京畿卫!”陈译胜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没有兵符,就算江秉安亲自去也不可能调得动京畿卫。韩阳死了之后,兵符就不见了。”
想到韩阳,陈译胜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地看着韩易。
“韩阳,韩易……你,你竟是韩家的遗孤!兵符在你手上!”
韩易嘴角勾起一抹笑,从怀中摸出半枚令符,嘲讽地看着陈译胜。
“还不算太蠢!怎么样,你是准备束手就擒,还是一战到底?”
陈译胜仰天长笑起来。
“没想到韩家灭门却出了你这条漏网之鱼,当真是失算了!不过,你以为杀了我,江秉安就能好过?江越迟早会落到那个人手上,哈哈哈哈……”
韩易敏锐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那个人是谁?”
“哼!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让江秉安过来求求我,或许我心情好了,便什么都告诉他了。”
江秉安携着林月瑶,身后跟着汲蓝和一众宫人,正走到九霄殿高高的台阶之上。
“陈译胜!你口气倒是不小,你莫非还以为朕是往日那个愚蠢的皇子!”
陈译胜往江秉安的方向看去,脸色却陡然一变,抬手指了过去。
“你……你……”
在他人看来,陈译胜分明是被江秉安气坏了,竟直直地指向帝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韩易却是眯了眼睛,陈译胜的目光看似落在江秉安身上,可他们隔了如此之远,江秉安那边可不止他一个人。
陈译胜的反应分明是震惊,显然是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人。
可谁能让他如此意外?显然不可能是江秉安和林月瑶,那便只剩他们身后的宫人。
短短一瞬,韩易心思转了几转,几步来到陈译胜身前,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说!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陈译胜又哈哈大笑起来,朝江秉安那边古怪看了一眼:“我背后之人?那你背后之人又是谁?江秉安?”
他讥笑地反问着。
汲蓝看着二人不断耳语,眯了眯眼睛,陈译胜已经认出了她,不能留了。
她袖下的手迅疾弹处一根银针,针头泛着微微蓝光,向着陈译胜的心口直直而去。
陈译胜猛然一顿,猝然倒地。
韩易伸手边他鼻尖探去,已无一丝气息,他抬头望向江秉安:“陈译胜死了!”
江秉安微拧了眉,挥了挥手:“韩易,处理好剩下的事。”
说罢,他便拉着林月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