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一轮明月悬在荒僻的松林的东侧,不知何处“呱”地打破周围的寂静,然后半空掠过一直黑鸟,朝着南方飞去。
两个打扮成猎户的探子警惕地沿着流溪向辰伟董白所躲的鹅卵石背后走来。董白俏脸刷白,秀眸带着惊惧。辰伟则聚精会神地听着足音,手指已经捏住一枚石子。
“是女人的衣服……”岸边的一名粗犷的探子发出一声惊喜,双眼浮上渴望之色,可当他看到辰伟的衣物后,有惊呼道:“还有一个男人!”
“小心,他们肯定躲起来了!”另外一名显得瘦小的探子手中拿着弓弩,然后那狭长的眸子不断扫视着流溪周围的石堆,透着凶残之色。
“你到这边,我到那边!”那粗犷探子说着,然后慢慢地绕了过来。
辰伟借着松林光线幽暗的遮掩,悄悄冒出一丝脑袋,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那两名探子兵分两边,拿着弓弩的探子从上游包抄,另外一个拿着短刀的则绕到石头的背后,只要他再往前走五米,便可看见躲在巨石背面的辰伟。
辰伟脑海急转,此刻必须先发制人,只是对岸拿着弓弩的探子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躲在石头的背后,虽然走动,可是箭头却紧紧地瞄准了石头,然辰伟不敢轻易动弹。
而此刻,那名持着短刀的探子忽然看见月光下辰伟倒映在水面的影子,惊呼道:“石头后面有人!”
拿着弓弩的探子骤然望去,果然看见石头背后阴暗处有个人影晃动,他毫不犹豫,瞄准就扳动扣机。
辰伟知道情况危急,容不得自己再犹豫,他猛地转身,手中的尖锐石子暴然射出,发出咻的破空声,直接射在那持弓弩的探子面门之上。
那探子捂着脸发出惨叫,手臂一颤,弓弩射出来的短箭噗哧地射在了辰伟不到一米外的水面,溅起水花。
而未等水花落下,辰伟如同猎豹一般猛地射出,直接冲向对面拿着短刀的粗犷汉子。
那粗犷汉子只听见流溪发出哗啦啦的出水声,那个黑影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他大惊失色,不顾其它,仓促举刀便朝扑过来的黑影砍了下去。
这名粗犷汉子仓促出刀,速度自然不会太快,可是因为辰伟暴射而来的速度太快,那汉子惊喜地看到自己的刀深深地砍入对方的肉内。
可下瞬间,他双眼露出震惊之色,因为他终于看清,自己这刀竟然被对方的双掌夹住!
“喀嚓”的一声,粗犷汉子这把短刀在辰伟手掌之间应声而断,他脸色唰地惨白了下来,还未等他发出声音,噗哧的一声,他惊栗地俯下头,只看见断刀的一端已经深深插入他的胸膛。
“嗡——”背后突然响起弓弦颤抖的声音,辰伟猛地抓住粗犷汉子挡在自己身后,从对岸射过来的箭直接射在粗犷汉子的背部,一命呜呼。
同时,辰伟扔下这具尸体,身影猛地退入丛林之中,消失了踪影。
那名满脸鲜血的瘦小汉子再次上箭,抬起头时,却惊惧地发现对岸的影子消失了。他身躯开始颤抖起来,秋风疾吹,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草木皆军,他双腿有点发软,不断地转头看着周围,手指紧紧地扣在弓弩的扳机上,随时将箭射出去。
突然,他看见了躲在石头的黑影,那娇小的身影抱着双膝躲在石头背后瑟瑟发抖。
他双眼猛地射出凶光,二话不说就跳下水中,向董白游去。
董白看见游过来的那张凶残的脸容,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跑。
那瘦削汉子看见春光乍泄的董白,双眼射出精光,奋力追了上去。
董白啊的一声跌倒在水中,而后面赶上的汉子伸手就抓住董白的头发,粗暴地从水中将董白扯了起来!
那瘦削汉子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戒在董白的雪白脖颈上,当他看见董白绝色花容,还有那单薄衣物遮掩下的诱惑娇躯,双眼顿时露出色光。
他躲在董白的背后,依旧警惕地看着对面,可对岸除了倒在地上的同伴尸体,黑漆漆的丛林内根本看不到身影。
“辰伟——”董白骇然尖叫。
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可周围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然后陷入了死寂。
“跑了?”瘦削汉子又惊又喜,双眼落在董白半露的酥胸上,越发激动。
而这时候,他身躯一僵,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些阴冷。
“放开她……”他耳边响起了一把冰冷无比的声音。
他动作僵硬地回过头,双眼瞪得圆碌碌的,嘴巴张开,他喉结上下滚动,“喀喀”地响着,脸部露出了惊骇之色。
当他想动的时候,咔的一声响声,然后便发现自己拿着匕首的胳膊无力地垂落,肩膀处生生被脱了臼!
紧接着还未等他痛叫,喀喀喀的三声,四肢竟然全部被对方卸掉关节,然后重重地倒在水里。
董白从他身上脱离,惊喜交加地跑到辰伟身侧,痛哭地打着辰伟,哭骂道:“大坏蛋,大坏蛋……”
看着这娇蛮的小公主哭得梨花带雨的,辰伟爱怜地用手指抹去她脸蛋的泪水,笑道:“没事了。”
“以后我不准你离开我!”董白红着眼眸,瞪着着辰伟,眼内还带着余悸。
辰伟笑道:“那你可不是要嫁给我了?”
董白苍白的脸蛋浮了两抹红晕,嘟着嘴嗔骂道:“谁要嫁给你,臭美!”
辰伟看见这妮子娇蛮却格外可爱的样子,哈哈一笑,指了指她胸前的亵衣,坏笑道:“露点了。”
董白低头一看,娇羞难当,娇哼一声,转身跑到岸上穿衣服。
辰伟则冷冷地瞥了眼在水中挣扎着,差点没淹死的探子。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扯到了岸边,这探子终于死里逃生,大口大口地呼着新鲜空气。
辰伟像看一头死狗一般冷漠地问道:“要我逼供呢,还是自己坦白?“
这瘦削汉子四肢都被脱臼,瘫痪在地上,浑身湿透,脸如死灰,他听到辰伟的话,嘴唇一阵颤动,惶然道:“小人是附近的猎户,入山打猎,误以为你们是猛兽,有所冒犯,还请大人饶恕小人!”
辰伟蹲在他面前,冷冷一笑,说道:“猎户?猛兽?是你认为我太傻呢,还是你本身就是笨蛋?”
这汉子脸容僵硬,支支吾吾地继续说道:“我……我真的是猎户……”
“我没说你不是。”辰伟,“你为何三番四次地说自己是猎户呢?”
这汉子才发现自己惊慌之下,露出了马脚。
“这就是所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辰伟脸上露出很灿烂的笑容。
这汉子看见辰伟笑容露出的白得令人晃眼的牙齿,却隐隐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你不说,我会有办法的。”辰伟笑道,然后拉着他来到水边,一把将他的头淹入水中。
无奈此人四肢动弹不得,浑身抖颤着,看得出来他极其痛苦。
片刻后,辰伟再把他拉起来,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不会太久淹死他,却能够让他体验濒临死亡的感觉。
一开始这汉子还口硬得很,可是连续数次后,他这份骨气终于被消磨掉,惨叫道:“小人招供了,我是朱将军的斥候,奉命前来侦查长安援军的动向!”
“是朱隽吗?”辰伟问道。
这汉子眼眸闪过一抹震惊,显然惊讶辰伟竟然知道朱隽。
辰伟微微眯眼,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继续喝道:“你们不是退守虎牢关吗,你们怎么混了进来?”
这汉子目光闪烁,语言犹豫间,辰伟眼露凶色,举手又想让他品尝一下死亡的滋味,这汉子急忙说道:“其实我们根本不在虎牢关,十天前我们经过河内,越过太平山,绕过了洛阳,准备偷袭长安的援救!”
“什么?”辰伟大惊失色,脑海急转,越想越心惊。
“那现在你们军队在哪里?”辰伟一把抓起这汉子吼道。
“三天前我们已经到达三淆,一直埋伏在山南侧!”
辰伟顿时心烦意乱,显然朱隽千里越过太平山就是为了伏击自己大军而来。
“事不宜迟,我得马上赶回去!”辰伟心急如焚,转身解开绑在树上的马匹,拉住董白就往军营方向赶!而这探子四肢被自己脱臼,无法行动,这荒山野岭的根本无人来到,辰伟没有动手杀他,而让他自生自灭!
董白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途中她乖巧地跟着辰伟往回赶。这时候,十里的距离此刻辰伟却感觉是那么的漫长。
终于,当辰伟和董白沿着干涸的河床绕过一座山丘,已经可以远远看到自己大军的营地。
而这刻,辰伟望着远方,却呆若木鸡。
只见远方一片火光,喊杀声如同雷鸣一阵阵地传来。
辰伟心中咔嚓的一声,顿时跌落冰谷,很显然,潜伏了三日的朱隽叛军入夜之后,果然对长安援军发动了伏击!
辰伟顽强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远方的战局。朱隽叛军已经重重围住了山上的朱寿三万军队,而朱隽同时还派了小部队拦截了辰伟扎营在川道上的一万士兵回救!
幸亏有贾诩之前安排士兵建立防护营地的围栏和矮城郭,虽然这一万军马攻不出去,可对方也攻不进来。不过很显然对方的目标就是困住这一万士兵对山上的严寿进行支援,等朱隽主要部队歼灭严寿之后,自己这一万兵马也难逃全军覆没的惨剧。
只有让己方的一万兵马突围而出,再和严寿上下夹击,才有侥幸之机!
“董白,你朝西边跑,跑到潼关寻求徐荣将军支援!”辰伟喝道。三淆距离潼关快马加鞭也需要一日行程,等到援救到,恐怕自己大军已经全军覆灭了。辰伟只是希望董白离开,返回长安!
“你呢?”董白焦急问道㊣(8)。
“我身为主将,绝对不能临阵退缩,我必须去和他们并肩作战!”辰伟正容道。
董白脸颊惨白,摇头凄凉道:“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辰伟心急如焚,喝骂道:“你娘的给我滚回长安!”
说完,辰伟策马便朝山下跑去。
董白哭得梨花带雨,一咬薄唇,朝辰伟追了过去!
辰伟听见背后马蹄声,皱起眉头,回头喝道:“别跟着我,回长安!”
“我说过,以后我不准你离开我!”董白哭喊道。
辰伟急怒难当,勒住马怒喝道:“你这不要脸的贱婊子,别跟着我!”
董白惊愕,停住了马,满脸哀伤地看着辰伟。
辰伟继续狠心道:“滚!”
可是当辰伟转身,董白又追了上来,辰伟愤怒难当。
“你别骂我……”董白哭得凄凉,抽泣着说道:“你骂我我好难过。我不要回长安……”
辰伟内心抽搐,本来挖苦的话来到嘴边终究狠不下心说下去,最后悲叹一声,跃下马走到董白马下,喝道:“给我下来!”
“我不下!”董白摇头哭道。这个野蛮可恶的千金此刻却展现出她顽强重情的一面。
辰伟又怒又好笑,骂道:“你不下来,我怎么坐上去!”
满脸泪水的董白一愕。
“你不要跟我一起走了?”辰伟问道。
董白破涕为笑。
“抱紧我!”辰伟回头对董白说道,然后低喝一声,两人同骑一马,朝山脚处的火海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