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辰伟此刻还要对着石拱桥上空寂寞血红的月亮发出愤怒的吼叫,也不知道他口中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难道你学着诗人对着月亮醉酒赋诗,唠叨着一些醉话就能活下去吗?
不断涌来的亲卫兵眼里都包含着无比怜悯嘲讽的笑意,将手中刀凶横而坚决地向辰伟砍去。
“噗——”辰伟腹部发出一声闷响,就像吃了无数鸡蛋番薯的大汉放出了一个畅快无比的臭屁一样,随着这声放屁,一股冷热交替的溪流从丹田穴涌出,然后如同电流一触便能贯满全体一样,让辰伟已经疲倦得提不起力气的重伤之躯突然像淹没在冷热交汇的洋流之中,无比的舒服,无比的舒畅。甚至他能够感觉那洋流大部分汇聚在他受伤的腰部和背部,无名的东西在伤口处生长……
上半身满是血水的辰伟脚步一软,整个人跪趴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是泛白的脸色竟然浮现了一丝红晕。就像长跑后体力消耗到极点的运动员打了兴奋剂一样。
无人看见面部朝地的辰伟脸上显得怪异的红晕,也无人注意到本应该血流不止的伤口突然间如同干涸的泉眼,所以他们下手没有停顿,见到辰伟跪趴,还误以为辰伟已经放弃抵抗,更加的狠辣迅猛地劈下去。
“嚓——”辰伟本应该受伤的左脚小腿肌肉突然崩紧,暴出强大的力量,只不过是一闪眼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掠到了另外一边的护栏,然后强行转向,再次避开护栏边缘的敌人,瞬间来到了相对薄弱的桥栏侧部。
那些亲卫兵没想到这等关头辰伟竟然还能做出如此敏捷的反应,而且速度竟然有上升的趋向,不过连续不断的后援让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能够在五百亲卫兵的围困下存活下来。
事实上,他们再次默契无比的合力进攻再次逼得辰伟已经没有前进的余地。辰伟双手还未收回,三把大开大合的劈刀迎头而来。
可是这些亲卫兵们犯了一个习惯上的错误,手中开山刀都朝辰伟的后路砍了过去,因为一般判断而言,面对三把完全封锁了前进方向的大刀,右边被封堵,而左侧是石桥栏杆的情况下,辰伟唯一躲避的就是后退,所以他们的预判性的攻击显然是极其正确的想法。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今晚遇到的敌人体内翻滚着无比神奇的阴阳之气,也没有想到那阴阳之气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着辰伟身上的伤口。而辰伟似乎猜到了己方人会堵他后路,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不退反进,而且在前方那三把已经悬在头上的大刀攻击之下,竟然做出了惊人的行为……猛地转过身,背对三把开山刀,同时在右脚受伤的情况下,居然仅凭左脚的一脚之力,贴着花岗岩的桥面掠出一米多的距离,同时手中血刃剑横扫面部之上的三只手。
那三把刀连着半截手臂生生被切断,掉在地上,同时辰伟受伤的左手猛地拍地,似乎在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震起了几点灰尘,整个人腾跃而起,重重地落在拱桥的侧向处,险之又险地避过了护栏两侧敌人砍来的凶险大刀。
拱桥上的亲卫兵如何都没有想到辰伟的想法如此天马行空,而且已经满身是伤的身躯竟然还能够做出这些极高难度的连贯动作来,这不但需要极其出色的身体素质,还需要过人的勇气。
而眼前之人,显然完全具备了这些条件。
而这边辰伟显然也不好受,虽然一直隐藏在体内却不听自己指使的阴阳之气终于在最后关头出来了,可刚才高难度的动作也让他将腰间和左肩的伤口扯裂,而且还有扩大伤势的趋向,他有些干枯泛白的嘴唇快地颤抖了几下,似乎是骂了几句脏话,又似乎是恳求着神明保佑,总之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紧张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后,他抹去了脸上的鲜血,也没有去看左肩处那道新添的麻辣作痛的伤口,既然左臂运动无碍,大概只是混战中被割伤了表层,按照今晚阴阳之气的修复速度,能够在极短速度便能痊愈。让他担心的是,背部和腰部的伤口,一裂再裂,已经超出了人体**本能的承受能力。可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从他决定要进入太庙,他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强悍之意,扫了一眼桥上和河下的尸体,鲜血不但将汉玉白石染红,甚至人工河本来清澈见底的河水也如同染坊里的排污渠。事实上,如果他低下头,也会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没有齐整无伤的部位,尤其是裸露在外的上半身,染满了血水,有敌人的,有自己的。
看着桥头前面还密密麻麻的敌人,他再次站了起来,化作一道黑影杀下桥去。在体内奇妙的阴阳之气帮助下,辰伟的韧性就像湿了水的蒲苇,甚至更像拼命三郎,错,不是拼命,他根本就不要命!
倚靠着体内源源不绝的阴阳之气,辰伟竟然在人群中生生地杀出了一道血路。
看见辰伟在生死关头竟然突困而出,马儒的脸色极为难看,愤怒地咆哮道,“拦住他,不能给他过桥!”
已经被眼前画面震惊得失去分寸的马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脑海里堆满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辰伟过桥的念头,却并不知道辰伟下桥更有利于己方对他的堵杀。事实上,连主将都慌了神,其它的亲卫兵如此关头又怎么会想到这点呢,只有凭着服从命令和血性促使他们不断地往前扑,尽一切可能将那个杀神一般的人拦下来。
郭汜的亲卫兵虽然单兵作战比普通士兵强,可这并非他们的优势,他们更具杀伤力的是他们合力作战以及无间默契,可是此刻心惊胆跳的他们已经忘记以往的优势,杀红了眼的他们盲目地朝辰伟围攻而来,却没有一开始的章法,反而混乱了起来,很大程度上彼此影响了对方的发挥。
而此刻却给了辰伟的机会,辰伟爆发出的剑气,越来越烈,声势浩大而剑剑见血索命。
辰伟的左手一挥格掉了那人手中紧握着的开山刀,同时右手的血刃剑直接扎入此人的腹部,然后毫无停顿地低着头冲向石阶上的马儒,双手还来不及摆动向前,就直接一脚踹在已经被眼前一幕震呆依然站立着的马儒的膝盖处,喀喇一声,马儒的膝盖顿时弯曲变形折断。
马儒惨呼之声还没有出口,辰伟的双手已经收了回来。左手如同铁夹一般掐住马儒的喉咙,然后右手血刃剑直接在马儒脑袋右侧一划,直接割下了他的右耳,然后被血染红的双眸充满杀气地瞪向扑上来的亲卫兵,如同惊雷地暴喝一声:“谁敢动我就杀了他!”
那剩余的三百亲卫兵不知道真的担心辰伟杀死马儒,还是本身就对这个杀神一般的人物产生了恐惧,顿时不敢上前,脸容僵硬地包围在石阶下,握着开山刀的掌心早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打湿,变得滑手黏稠。
辰伟似乎已经陷入了麻木不知痛楚的状态,他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可左手却死死地抓住马儒的喉咙,然后如同拖着一头牲口,一步一步地登上最后的石阶,无人敢拦住,余下的三百亲卫兵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辰伟拖着如同死狗的马儒走入了前殿。
一名守候在前殿内门的军官正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等候着将逆贼辰伟被杀的消息第一时间禀告之大将军,希望这个消息能够让大婚的郭汜大将军能够大喜之下赏赐自己更高的军衔职位。可是当他看见冷傲高贵的马儒将军竟然被辰伟掐着喉咙拖进内殿的时候,他就如同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一样。
若骤雨打密林般的沉闷响声在空荡荡的内殿前骤然响起,辰伟仅仅的右拳竟然打出了双拳轮击的效果,那名半刻钟前还坐着领功升职美梦的军官哼都没有哼一声,被挟带着阴阳之气的拳头直接击得倒飞出去,口中吐出的鲜血四散于烟雾之中,分外血腥。
内殿的大门发出长长咦的一声,露出了里面富贵堂皇的殿堂。
殿内众人闻声回头,当看见站在门外的身影时,不知谁手中的茶杯掉了下来,砸在地面,破碎声在鸦雀无声的殿堂内显得格外的刺耳。
蒙着头巾的董白背对着殿门,听见破碎声,娇躯抖颤了一下。
辰伟眯着眼,看着那个披着红艳霞帔的新娘子熟悉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只感觉嘴㊣(7)唇很干,他舔了一下,却满嘴苦涩的血腥味。
似乎殿堂内的死寂让董白感到了一些怪异,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地扯下了红头巾,微微回过头。
映入辰伟眼帘的是一张哭得双眼红肿、布满泪水的脸颊,那瞬间辰伟心感到无比的难受。
而泪眼朦胧的董白面无表情,似乎眼前的身影就像无数次梦见的一样,只是略微不同,她无数次梦见辰伟骑着挂着大红花的高头骏马来接自己,只是这次眼前的他却浑身刀痕剑伤,满头头发散乱,粘着鲜血贴在脸颊上,手中的剑尖一滴一滴地掉着血……
但是这形象却比以往所有的梦境更加真实,却格外的陌生……
那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动了,往前迈了一步,露出了另外一个身影,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的马儒。
大堂内发出了无比震惊而短暂的尖叫,然后陷入更加死寂的平静。
“啪——”辰伟身后似乎掉下了什么,落在地面散了开来。
董白那红肿噙泪的眸子朝地面望去,只见染满染满了乌黑的血迹的包布一角,露出了一个破碎不堪的琴头。
……
只感觉心头猛地一抽,董白捂着心窝,无力地瘫倒地面,凄美苍白的脸颊却注入了一抹惊艳的红晕。
“你……说过……不准我离开你……所以我回来了……”
“你又说过我骂你,你会很难过……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骂你一句,这琴好好的,为什么要摔了呢?”
极力地压抑着心中悲喜交加的董白听见熟悉的声音,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扑哧的一声,哭着笑了起来。
那梨花带雨的脸蛋如同夜里绽放的昙花一般,美艳而惊颤人心。
给读者的话:
呼呼,今晚写了很久,也很累,但是很开心。希望大家会喜欢。如果你喜欢,请务必给木头评个论~就当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