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潼县的街尾,曾经踏破门槛的窑子窝如今变得门可罗雀。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无力地挥舞着手中的丝巾,可从街上走过的几个汉子瞥了眼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老鸨坐在院门内,生意的冷淡让她着实没有好脸色,一大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客人,着实让她心中恼火。
自从诚那个年青将军从这窑子里带走一个家世败落后沦落风尘的女人后,着实没有哪个花花肠子的男人敢和这座窑子发生什么关系,因为那日的血光着实让临潼县里的人吓破了胆,谁不怕被糊里糊涂地拉出去砍了?
可不是,今日好风光啊,却无人敢踏入这座小院子。
老鸨责斥下面的姑娘叫嚷得不卖力,其实内心里则诽谤那位可恶的年青将军,当然,这些话只敢在腹部里兜转了。
她跑进屋里,在祖师爷管仲的牌位前烧了三炷香,自然在求祖师爷保佑,若再无客人,就得关门大吉,再无香烛拜祭您老了。
也不知是不是祖师爷灵验了,果真来了一个客官,骑着一匹蹩脚驴,一步一拐地来到了街尾。老鸨激动得红了眼啊,合掌感谢祖师爷后,可见到驴子上那位客官的装束打扮后,顿时失望极了。一身邋遢装扮,腰间挂着个又黑又丑的酒葫芦,就像屁股下那头驴一样,寒酸得太般配。
可想到好些天没开市,姑娘们的那几分田地都长了荒草,说不定开了这个头,生意就会峰回路转地好起来呢。
老鸨想到这点,立即带着院子里的姑娘热情欢迎出来。
如此大阵仗,驴上的哥儿受宠若惊呐,连忙从挂在驴脖边的麻袋里掏出一块破烂的铜镜,甩了几下额前的秀发,发现这些天的颠簸并没有影响自己的英俊不凡呐。都说大城市里的姑娘好眼光,可在洛阳“宜春楼”自吹和洛阳城主是八拜死党、白吃白喝了几天花酒最后被龟公连打带推赶出来的这位哥们突然还是觉得乡下的姑娘才是慧眼如炬啊。
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哥儿翻身下驴,大言不惭地对上来接过缰绳的小龟公道:“好生伺候好俺这匹千里马!”
老鸨等人见这无论如何看都不像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当众指驴为马,嘴角抽搐,心中暗啐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客人,却是个装阔的流浪汉,看来这院子是维持不下去了。
打着最后一笔生意的心,老鸨发扬出超水平的服务素质,扭着肥臀上来,唱了个揖,笑道:“这位公子果真好眼光,在临潼县方圆百里,谁不说咱们‘留香楼’的姑娘好,公子来对地方了,来对地方了……”
那哥儿瞥了眼老鸨后面残旧的院子,好一座留香楼啊,熟门熟路地捏了把这谈不上徐娘半老的老鸨鼓鼓的胸脯,怪笑一声:
“妈子这座留香楼果真气派啊,就不知道楼里的姑娘香不香呢?”
那老鸨见这位邋遢哥儿竟然是个老手,假装没听出话中有话,热乎地拉过他的手笑道:“公子你看看我这些女儿,哪一个不是风华正茂,姿色卓越是不是嘛?”
那哥儿扫了眼那些庸脂俗粉,也不知脸上粉底铺了多厚,特别是排末那位,笑起来脸上的粉底都掉了一块,着实看不出半点风华正茂。
“老妈子脸皮比她们脸上的粉底还要厚呐……”那哥儿未等老鸨脸容变色,话语一转笑道:“不过小爷我不重容貌,只重技巧,只要床上功夫了得,什么都好说。”
老鸨脸色又阴转晴,谄媚笑道:“公子果然好品味,我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什么观音坐莲,老汉推车都手拿擒来,而且玉人吹箫更是一绝,保证你流连忘返,流连忘返呐!”
“那铁得领教领教!”这哥儿放肆大笑,搂着老妈子走入院中,那双手搂在腰,然后滑到臀,手指在臀沟轻轻滑过,手法之精妙,技术之**连当年也是情场老手的老鸨也感觉一丝快感,看了眼这位小哥虽然不修边幅,可那胡渣子遮掩不住他俊秀的脸蛋,老鸨心中暗暗地想就算不收这哥儿的钱,也愿意和他在床褥上打滚一番。
“公子若不嫌弃老牛吃嫩草,老娘也能亲自上阵,莫说玉人吹箫,旱地拔葱、天罗地网都娴熟得很。”老鸨暗含秋波,妩媚笑道。
“哈哈,老妈子可不能出尔反尔,其实小爷我就喜欢老妈子这年龄的韵味,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好生领教领教老妈子的精湛武艺。”
老鸨从没遇到过如此好情趣的年轻人,感觉焕发第二春,挨在他手臂上鼓鼓的胸脯挤压得更紧了,两人肆笑交谈,旁边那几个女儿见到老妈子似乎有亲身上阵的意思,好些天没生意的她们也忘记老妈子往日的严格管教,不甘落后,殷勤上酒,搔头弄姿,卖弄风情。
只有当初在长安“凤鸣阁”才试过众美缠身,莺莺燕燕萦绕的哥儿左揽右抱,一边张嘴喝着老鸨倒的酒,一边说着些露骨的黄荤逗得那些姑娘们咯咯娇笑,好不快活。
站在旁边斟茶递水的小龟公羡慕地看着那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有钱公子哥的年轻人,这份待遇也只有当年县城老员外光临的时候才出现过。小龟公羡慕归羡慕,斟茶递水的功夫还得做,刚转身准备去取瓜子的时候,却瞥见了院内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白衣女子,他瞪大着眸子,在温柔乡里沉浸两年已经能够做到听到呻吟声而不勃的他看见那女子的时候,裤裆里就起了反应。
那娘们从九天下凡来的仙女么?
正热情伺候着那哥儿的老鸨见那小龟公还怔怔站在哪里,正要呵斥的时候,也看见了院子外的白衣仙女。一开始还自喜自己徐娘半老,姿色不减的她看到那女子后,顿时就感觉自己就像瘪掉的老黄瓜,着实不敢示人了。
左揽右抱的那哥儿正醉心其中呢,发现有些不对劲,抬头望去看清门外那女子冷若冰霜的脸容,顿时收敛嬉皮笑脸,摸在那些姑娘纤软腰肢上的手也缩了回来,从姑娘们怀中挤出来,走到那白衣女子面前满脸谄媚地笑道:“师妹儿,你怎么找到这了?累不累,师哥给你揉揉脚?”
司马飞雪冷冷瞥了眼这个年纪比自己小,辈分却比自己高的师哥,也许太了解他的品性,并没有动怒,而是冷冷地说道:“跟我走。”
“师妹儿说啥就是啥,不过走之前能不能借我点花酒钱?”诸葛亮堆着笑脸道。
旁边那位小龟公瞪着眼,眼睁睁地看着那仙女一般的女子竟然真给了银子,先前还对那哥们羡慕,现在彻底变成嫉妒恨了。
问个女人要钱**,有你这么当男人的么?
“老妈子,看来不能领教你美人舌卷枪的滋味了,这是酒钱……”诸葛亮满脸遗憾地说道。
那老鸨也不知心中如何感想,瞥了眼那个美得如冰山雪莲的女子后,神情复杂得很,看着诸葛亮递过来的银子,竟然不太乐意收下,“先欠着,下次来一并给。”
“要收要收。要不我下次就不来了。”㊣(6)
“那你莫浪费了这份钱。”
“敢情好,敢情好。”诸葛亮捏了把老鸨的丰臀,老鸨很配合地摆出娇怒之色,然后露出依依不舍地对诸葛亮道:“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好一幅你侬我侬的画面。司马飞雪又恼又好笑,实在没法看下去这场面,转身走出院子。
诸葛亮一番儿女情长模样后,拍拍屁股就追了上去,
“小爷,你的千里马!”那小龟公牵着那头瘸脚驴过来,可出了门才发现,那位小爷和那白衣仙女早就消失不见了。
县城外,诸葛亮屁颠颠地跟着司马飞雪出了城,看见山脚下河水奔腾东去,打了个酒嗝,啷哩个啷地唱个蜀地山歌,“山里有个姑娘叫呀叫娜旦,她的两颗眼睛水呀水汪汪,胸脯鼓呀,腰儿俏呐……”。
“施文死了。”司马飞雪停下脚步。
歌声戛然而止,诸葛亮怔怔地望着司马飞雪。
“在地宫里遇到了一群食尸鼠,我救不了他。”
“如果不是你那个朋友,可能我也死在里面了……”
诸葛亮低着头,不说话。
“我说过让你尽快赶到骊山……”司马飞雪眼睛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