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伟有没有钱?恐怕洛阳城的官库的主管佐吏最清楚,不算洛阳以及周边郡县的税收,单纯从秦始皇陵运回来的财富就已经足够让洛阳城数十万百姓不做事赶净吃个三四年。
一掷千金这些二世祖行为,辰伟还真有那么点资格。
万花楼多久没有不差钱的爷光顾?在万花楼卖弄风情十几年的老鸨母最清楚,可以追溯到两年前某位商贾为了一搏花魁欢笑,当晚扔下一万两票子,把所有的酒倒入沟渠,那壮观情景,以至让长安城三天内百姓都能嗅有酒香。
辰伟进门便抽出一张两千两银票塞入风韵犹胜的老鸨的领口,这作风绝对是王家气派,顿时让万花楼的伶人清倌们都知道今晚万花楼破天荒地来了位王家世子,个个都在化妆下足了功夫,后来听说这晚万花楼的胭脂水粉洗掉后,都把万花楼背后的河塘给染红了。
老鸨母谄媚笑脸,带着辰伟和那美人公子进入万花楼天字号厢房,奉上珍藏多年的最好花雕,把万花楼如今唯一能够镇得住台,不输凤鸣阁的两名花魁送到厢房中,生怕怠慢了这位豪爷。
两女不但衣饰相同,都是云状的发髻高高耸起,薄如蝉翼的裹体轻纱内,雪肌若现若隐,紧身的亵衣束着裂衣欲出的惊心动魄丰满身材,如花玉容,姿色绝美,体态婀娜。
女扮男装的李圆圆坐在辰伟身边,虽然她本身就是长安最大青楼凤鸣阁的花魁,可是以客人身份进勾栏,还是头一回,有些胆怯紧张,不知不觉间坐得离辰伟更加近。
辰伟打了个哈,拍着李圆圆的肩膀笑道:“老妈妈,我这位朋友还是个雏,只要你们万花楼的姑娘能把他折腾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下不了床,赏钱是刚才的十倍如何?”
老鸨母眼光何等的毒辣,立即认出了辰伟身边的俊俏男儿是女儿身,心中暗叹出来寻花问柳还要带个俏婢,而且这俏婢姿色还远胜楼里的姑娘。什么是世家风范?这就是世家风范。
老鸨母暗地里朝两位花魁使眼色,显然是暗示辰伟身边的小爷其实是女儿身,可这两位花魁的心思早就在忖度如何在这两位豪爷身上套银两,反而对老妈妈的暗示会错了意,看见辰伟身边的李圆圆,长得比姑娘还俏还嫩,那皮肤,白腻得远胜她们,还以为辰伟这世家公子口味重,不但喜欢女娇娘,还喜欢娇嫩的小相公。
两位媚娘子在辰伟李圆圆两边坐下,手中捧着上好的花雕女儿红,尽是讨好勾引之状。
辰伟倒尝得美人酒,奈何李圆圆脸颊羞红如晚霞,手在案底下捏着辰伟的大腿求救。
这番小动作落在万花楼两位媚娘子眼里,更加相信这位俏公子就是辰伟圈养的小相公。这年头,有钱人的口味不同常人,玩腻了媚娇娘,就喜欢玩婴童,其实在凤鸣阁万花楼也有调教熨帖的小相公,而且很受那些大商贾权贵的喜好。
酒过三巡,两位媚娘子开始歌舞表演,入得包厢的表演往往比外面大堂公开表演的歌舞要大胆露骨许多。这两位媚娘子都是万花楼仅剩不多了上等清倌,能歌善舞只是次要,勾人心魄的是她们的艳舞。
两女本来就衣不蔽体,把身上的轻纱褪去后,露出全裸的雪白,皮肤像凝脂白玉般柔润光滑,在墙灯下闪闪生辉。扭动着那妖娆的娇躯同时,脸上还露出一副欲拒还迎,无限骚荡的神情,那个男人能看得不血液沸腾,胸内的心儿霍霍剧跳。
辰伟看得津津有味,反倒是李圆圆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不习惯?”辰伟附耳对她笑道。
辰伟说话带着酒气喷在李圆圆的耳边,让她俏脸绯红,轻咬嘴唇说道:“妾身跳得比她们好。”
辰伟上下看了李圆圆一眼,眼眸发亮,显然以李圆圆的姿色若挑起这等艳舞来,恐怕没有那个男人能够抵御得住这份诱惑啊。
“今天你是主,我纯粹陪你说话玩耍,若让你跳舞,可不是反客为主?”辰伟笑道。
李圆圆抿嘴一笑,说道:“要看可以,把玉钗还我。”
“可不行,这可是今天我陪你的酬劳,还给你我可不是白干了?”辰伟摇头说道。
李圆圆捂嘴娇笑,说道:“今晚喝花酒的钱恐怕也比我给你的玉钗贵。”
“那不一样的。”辰伟笑道。
“为何不一样?”
“因为是你送的。”
李圆圆眼眸闪过一抹娇羞,垂头喝酒。
那两位媚娘子见辰伟注意力竟然全在旁边的小相公身上,有些气馁,可等她们两人跳完,辰伟一人给她们打赏了五千银子后,心中的怨气早就抛到九天云霄去了。
“你们出去吧,告诉老妈妈,不用派姑娘来了。”辰伟对她们说道。
她们疑惑,来喝花酒竟然不找花姑娘,还是头一回见。不过手中捏着五千两银票,就算面前男人让她们现在立即张开双腿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辰将军果然阔绰,连妾身都有些羡慕她们了。”李圆圆笑道。
“哈哈,等下次去凤鸣阁捧你的场,圆圆姑娘可不能推辞。”辰伟笑道。
李圆圆抿嘴笑道:“就怕辰将军不来。”
两人又喝了点酒,李圆圆说道:“虽然万花楼的姑娘不及凤鸣阁,不过酒却不逊于凤鸣阁。”
也不知道李圆圆是高兴还是吝惜辰伟的花酒钱,酒是一杯一杯地喝,半瓶花雕下去,就算长年陪客喝酒练出过人酒量的她也有些不胜酒力,脸颊红扑扑的,媚态尽显。
辰伟却知李圆圆因为今天回到旧府触动了伤感。
包厢虽好,固然避免了在大堂人来人往的不便,可也不知是万花楼故意为之,还是隔音不好,另外包厢里传来男女欢乐的娇吟和喘息声,李圆圆俏脸更红了,偷偷了辰伟一眼,却见辰伟表情平淡,不为所动。
李圆圆咬着嘴唇,轻声呢喃道:“辰将军是正人君子,妾身能遇到你,是圆圆的幸运。值得喝三杯。”
辰伟轻轻夺过李圆圆手中的酒杯,说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李圆圆却噗哧地哭了起来,一开始还是抽泣,后来就撕心裂肺起来,让辰伟忍不住生出怜悯,轻轻搂过她,让她在肩膀上哭泣。
良久,梨花带雨的李圆圆才从辰伟怀中起来,看见辰伟肩膀早湿透一片,脸带歉意说道:“妾身失态,让将军见笑了。”
辰伟轻轻摇头,笑道:“你也别妾身将军地叫了,听着生分,以后喊我辰伟,就当我扯近乎,不过每次在圆圆后面加个姑娘,喊得确实不太习惯。”
李圆圆脸颊一红,垂脸说道:“圆圆知道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辰伟说道。
“回去了?”李圆圆眼里闪过一抹不舍之色。
辰伟站起来,伸出手。
李圆圆咬着嘴唇,把手递给辰伟。
可喝得太多酒的缘故,李圆圆只感觉头一阵眩晕,站立不稳。
“我背你。”辰伟想也没想,说道。
李圆圆却脸颊火热,摇头不同意。
辰伟二话不说,强硬背起李圆圆,整个人很轻,很柔软,就像西蜀锦绣。
大步走出万花楼,一路上都是聚集在辰伟和李圆圆身上的惊艳视线。背后的老鸨母姑娘们千呼万唤,让爷下次再来。趴在背后的李圆圆脸红如血,紧紧抿着嘴,似乎怕给人看见,把脸埋在辰伟背后。
出了万花楼,虽然对面不远就是凤鸣阁,可为了避嫌,辰伟还是背着李圆圆绕了路,从后门回去。
在凤鸣阁西边的小巷很黝黑安静,和南边热闹的正门形成鲜明对比。几只风灯在凤鸣阁楼摇曳,只是光芒微弱,在夜里就像几只飘荡的萤火虫。
寂静的小巷只有辰伟的脚步声,李圆圆静静地看着辰伟的侧脸,昏暗的光线中,只感觉他长得真好看,鼻梁高挺,嘴巴周边长出短短的还未来得及剃去的胡渣子,原来他真的很年轻,这般年轻就成了大将军,若爹爹在生见到他,肯定会喜欢。
她耳朵贴着他厚实的背部,感觉他有节律的步伐和心跳,喝了酒的她突然觉得,趴在他的背后比躺在凤鸣阁铺有江浙丝绸被褥的卧榻上还要舒服,舒服得似乎能够在他背后睡去。
突然,这份节律的步伐戛然而止。她慢慢睁开眼,抬起头正要说话,却见到在漆黑的小巷对面摇摇晃晃地走来了一个醉醺醺的壮汉。
在花街柳巷,这样的人再正常不过,李圆圆没有多想,在辰伟耳边问道:“不认识路?”
辰伟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双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面走来的醉汉。
等那醉汉来到辰伟身边,辰伟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抱紧我。”
李圆圆惊疑的时候,那个和辰伟擦肩而过的醉汉有意无意撞向辰伟,可在漆黑之中,手中却突然闪出一抹刀光。
辰伟眼神一冷,小巷光线虽然阴暗,可他立即能感觉出,那是一把匕首,上面隐晃的绿光,涂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