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一般都会在清晨时举行,可若遇到诸如兵变等突发情况,皇帝也会召集朝廷重臣参加紧急议会。往往能够参加这种级别会议的,至少是三品以上的重臣。
王允皇甫嵩等人奉召入宫参加会议,听闻董卓要立吕布为镇军将军,立即竭力反对,可辰伟偏向董卓后,此事最终还是确定了下来。
未等王允皇甫嵩等人提出抗议,董卓又紧着把郿坞遇袭的事情公开,王允皇甫嵩两人听见义军竟然偷袭郿坞,都是色变。因为实际上,义军就是他们在外制衡董卓的秘密力量。
众臣议论纷纷时,王允脸色难看地对皇甫嵩低声问道:““谁下命令偷袭郿坞的?”
皇甫嵩也是一脸不知情的模样,皱着眉头道:“此事我也一无所知,罗安也没派人汇报,来龙去脉还得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朝会散后,你立即派人联系罗安。”王允脸色阴沉道。自从朱隽身亡,义军士气大伤,为了保存实力,他和皇甫嵩下令让朱隽的副将担任主帅,率领义军潜伏在曹阳首阳山一带,休养生息,可没想到罗安竟然自作主张偷袭郿坞。
最后董卓下令让辰伟率军征剿义军时,王允和皇甫嵩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慌张。
朝会散后,王允和皇甫嵩果然私底下找上了辰伟。
辰伟早就猜到王允和皇甫嵩会找自己,心中已经有谱,上了对方的马车,一直驶到一座优雅宅院,想必是他们的产业。
院落是高墙包围起来,园林里分布着三、四座四合院,主楼楼高两层,凭窗后望,可看到不远处殿宇森森、金碧辉煌的皇宫和内城墙、护河。庭院中央的湖泊像一块嵌在林木间的明镜,景色怡人。
在湖畔旁边的雅轩内,只有辰伟和王允皇甫嵩三人。
三人靠在软垫上,席地而坐,中间隔了一张大方几,上面摆放着酒水,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此刻王允和皇甫嵩二人哪里还有心思品茶喝酒。相反辰伟倒是不客气地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辰伟,你同意让吕布升任为镇军将军,分明就是助纣为虐,你到底想干什么?”皇甫嵩出言呵斥道。
辰伟浅浅地尝了口茶,抬头扫了皇甫嵩一眼,反问道:“皇甫大人竟然派一个青楼老鸨来挑拨我和相国的关系,你又想干什么?”
皇甫嵩脸色发黑,却不知如何反驳。
王允却淡然道:“辰将军,若是为了此事而愤怒,也不至于助长董卓的权势,如今董卓位高权重,吕布为镇军将军,如虎添翼,你这是断送大汉皇朝,必定承受千古骂名。”
辰伟微笑道:“是非功过,自然由后人评价。也许我没有司徒大人的德行,我只知若活不下去,又哪里顾及生死身后名呢?”
“你所作所为,必定遭天谴,受万民唾骂!”皇甫嵩怒道。
“是么?皇甫大人为何不走出门,上街听听老百姓是骂我辰伟,还是赞我呢?”辰伟微笑道。
如今长安城都传着辰伟杀死了董璜,百姓纷纷相告。董璜何许人也?当朝相国董卓之侄,长安城臭名昭彰的头号纨绔!在长安城,百姓最恨之入骨的便是董卓,第二位便是董璜。董璜没有董卓的才能,却比董卓更加的残暴血腥。在街头活活打死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之罪恶,早已经怨声载道,如今伏法,长安百姓自然弹冠相庆,对辰伟自然感激称赞。
王允表情微变,轻捋白须道:“董璜生前罪恶满盈,长安百姓早有怨念,辰伟杀了董璜,为民除害,自然是人人称颂。只是这些只不过是一时的,再过十年,五十年,恐怕辰伟你便是我们大汉的罪臣。”
辰伟轻轻搁下茶杯,微笑道:“不知道司徒大人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活在当下’?”
王允捋须沉吟片刻,说道:“好一个活在当下,可只怕很快辰将军就无法活在当下了。董卓得吕布,已经如虎添翼,若辰将军出兵征剿义军,那距离大祸临头,自取灭亡的结局也不远了。”
辰伟哈哈一笑,脸上慢慢露出怒色,说道:“司徒大人,我想问一句,当年我出征洛阳,行军路线保密,可在途中却在三崤山中了朱隽的埋伏,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朱隽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还是根本就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王允和皇甫嵩顿时脸色微变,不露痕迹地对望了一下。
可这些细节却落在辰伟眼里,心中更加确定,然后怒极而笑道:“当初司徒大人让我对义军网开一面,我答应了,可司徒大人如何待我?以怨报德,朱隽埋伏一战,几乎让我全军覆没。这事回来后,我未曾向大人提起,并非我不知道,而是我懒得和两位大人计较。谁是小人,谁是君子?麻烦二人给我评一评!”
王允和皇甫嵩自知理亏,一时间不知如何辩驳。
辰伟重新坐下,扫了两人一眼说道:“其实今晚一事,我也是逼不得已。董卓以势相逼,再加上董璜之死要挟,我只能作出退让。难道我不知道坐观董卓一家独大,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自取灭亡吗?只是事已如此,我恳请两位大人教教辰伟,该如何做?”
王允和皇甫嵩对望一眼,已经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
“难道司徒大人以为我不清楚义军和两位大人的利害关系吗?只是我若我答应董卓出兵,遭殃的是我。”辰伟说道。
王允沉吟片刻后,说道:“义军能够牵制董卓,只要义军力量还在,董卓就有所忌惮……”
辰伟却打断道:“难道大人还想让我网开一面,放过义军一条生路?”
王允咳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如此却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呵呵,当年我放过义军一条生路,朱隽却差点把我送入地狱。如今你再让我放过义军,董卓会如何对我?”辰伟怒笑道:“我不答应!”
“我义军虽然元气大伤,可还不一定惧你,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皇甫嵩怒道。
辰伟冷笑地看着皇甫嵩道:“确实,当年我和朱隽两次交手,都落在下风。可那时候是因为朱隽兵力强于我,而且三崤山还中了你们的毒计。可如今的义军还是两年前的义军吗?朱隽已死,义军又折损过半,元气大伤,恐怕兵力已经不足一万。而我在潼关驻军两万铁骑,无一不是精锐,我只需调用一万铁骑,便能将残兵败将的义军歼灭。是不知鹿死谁手,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三日之内,我必定荡平长安外所有乱党!”
“你——”皇甫嵩拍桌而起,正要怒骂,却被王允拦了下来,说道:“辰将军说得没错,不过老夫相信,辰将军愿意和我们说那么多,恐怕也有自己的想法。”
辰伟嘴角微挑,笑道:“司徒大人果然是精明人,不像某些莽夫,只会拍桌子破摔,难以成事。”
言下之意,自然是讽刺皇甫嵩。
王允也淡淡笑道:“辰将军不妨说说我们如何,才能让你放过义军。”
辰伟微微一笑,手指在茶杯中蘸了蘸,然后在茶几上写下“宣平门”和“清明门”。
王允看着茶几上的字,脸上的微笑慢慢变得僵硬。
皇甫嵩正要发作,辰伟立即挺身而起,转身就走。
王允喝道:“辰将军请留步。”
辰伟慢慢回过身,面无表情看着王允。
王允走到辰伟身前,眉心微皱,说道:“一个。”
“杀一半!”辰伟冷冷道。
王允咳得更厉害了,良久后才平复呼吸,说道:“辰将军,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司徒大人对义军士兵负责,我也要对麾下的几万人马负责。”辰伟说道:“而且用两座城门换取一支能够牵制董卓的义军,我觉得这笔帐未必不能计较得过。”
王允深吸一口气,凝视辰伟,突然咳嗽地笑了起来,片刻后慢慢收敛笑意,拱了拱手,说道:“恕老夫不送。”
辰伟回礼,出了门,坐上马车,马夫位置上的文鸯问道:“将军,王允是否答应?”
辰伟端坐车内,闭目养神,轻声道:“还未表态,不过也走不掉。”
马车缓缓离开,辰伟慢慢睁开眼,问道:“城外有消息回来没有?”
文鸯笑道:“在将军入宫朝议时,孙厚已经派人传回消息,说贾诩先生让二百人埋伏在郿坞南边树林摇动树叶,又派三百骑兵马尾绑树枝在东坡扬起沙尘,制造大军压境的假象,实际上只是派其余两千骑兵打着义军旗号攻击郿坞,郿坞的守兵误以为千军万马,自乱阵脚,不过郿坞确实就是一座堡垒,两千兵马折损了近百人,最后先生下令退兵,连尸体都带走,没有留下马脚。”
“而且先生已经派孙厚回潼关,准备出兵粮草事宜。”
辰伟笑道:“文和办事,总能让我放心。”
文鸯也赞叹道:“听说先生事前还抓来了两名义军士兵,派去骂城,郿坞的守兵以前有和义军交过手了,一听义军士兵骂城口音和言语,立即就自认为是义军。”
辰伟含笑点头。
“将军,先回将军府吗?”文鸯问道。
辰伟想到自己明天就要暂时离开长安,沉吟了片刻,道:“送我去一趟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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