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望带着人过来的时候,陆玉翊就已经命自己院中下人把不属于他的东西给归置了。
他早就从下人那里得知大哥和长姐带着先夫人的嫁妆单子,在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搬东西。
陆玉成一来,他便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指着堆置在院中不多的几样东西道:“有劳大哥长姐费心,东西我已经让人理出来了,让罗望找人抬走吧。若是还有缺的,可派人再来我院中找。”
就连朱煜,听了陆玉翊这话后不免也对他另眼相看两分。
几人核对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时分,便大致差不多了。
陆玉成命人将东西搬去了彤嘉院,实在放不下的,便搬去了他居住的院子。
这些东西还要造册入库,后面还有得忙。
除了铺子和庄子,田产外,二人核对了一天,还是少了许多东西。
很多都是极为名贵的东西,如一些孤本,名画,翡翠玉器等,都是轻便好拿,却又价值不菲的东西。
看来只能去找方氏,当面问她了。
她没有娘家,也不知这些东西被她放在了何处。
到二月二十那天,璃枫才腰酸腿软地带着众彤嘉院的下人将院中的所有东西一一归置造册入库。
陆玉成将嫁妆单上母亲留下来的铺子和庄子,还有田产走了一遍,这才发现,里面许多掌柜都已经换了人。
庄子上的管事甚至有好几位都不认识他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
在他们眼里,竟只认方氏。
更有五处店铺换了东家,一打听才知道,由于经营不善,早些年就转让了出去。
陆玉成来找朱煜,将此事说了。
朱煜翻着册子道:“哥哥,这些都是娘亲留下来的东西,得要回来。”
陆玉成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一会儿我就去找父亲,从帐上支一笔银子,把那些店铺再重新买回来。”
这几天青叔忙得脚不沾地,府里的账册便搬到了他院中,但他好像没有发现当初将店盘出去的银子账目。
朱煜看了,有三家店铺如今在他的名下,这好办,他让陆晓芸吩咐袁修,低价回到陆玉成手上便是。
这些都是陆晓芸的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必是要留给她的。
还有两家不知幕后东家是谁,让封炎去打听一下,从他们手上买回来,再低价转给陆玉成便是。
“至于这些孤本,字画之类的东西,哥哥一会儿咱们去找方氏,让她全部吐出来。”
陆玉成揉了揉朱煜的小脑袋:“好。”
妹妹和之前他们回盛京时大不一样了呢。
朱煜轻轻皱了皱眉,他可不喜欢别人摸他脑袋。
可眼目前这人,谁叫他是陆晓芸的大哥呢。
“小芸,现在的你真好。”
朱煜:“嗯,王爷教得好。”
陆玉成:“……”
朱煜仰头看着陆玉成:“大哥,魏妈妈是继夫人的陪嫁婆子吗?”
陆玉成拧眉一想:“是啊,这回她怎么没陪继夫人在翠竹居禁足,我都忘了这事了。”
方氏已经禁足一个多月了,陆锦觅虽然已经从祠堂里放了出来,但也被拘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不准出来。
朱煜把玩着手上的册子:“哥哥,你说这上面的孤品和珍品都去哪儿了呢?”
“我去找罗望。”
让罗望这几天盯着魏妈妈,没道理主母被禁足,她的贴身婆子不守着的,妹妹提醒得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若是真被继夫人藏起来了,魏妈妈这两天肯定会偷偷去看,以求心安。
第二天,罗望一早就看到蛰伏了几天的魏妈妈从后门出去了。
刚过了晌午,朱煜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拉着陆玉成来了翠竹居。
翠竹居内,方氏早不似年初那天刚被关进来的时候那般疯魔狼狈了。
她的儿子陆玉翊说得对,与其闹得镇国公府鸡犬不宁,磋磨完她与镇国公那可怜而仅存的那么一点点情份。
倒不如安安静静地等镇国公父子二人回南疆,等他们二人一走,整个镇国公府还不是她说了算。
三年回盛京一次,他们又能拿她如何。
她真是糊涂了,竟然没有一个九岁的娃娃想得周到。
于是,这段时间尽管她知道了陆玉成带着那个死丫头,把原配夫人的嫁妆从她的海棠苑和儿女院中搬得一空,她也不哭不闹。
等镇国公父子一走,这些东西又全回到她手上了。
一个克死亲娘的贱丫头罢了,她还能奈何不了她!
至于陆锦觅与英国公府孙子的婚事,方氏也只字不提了,安安静静地抄写佛经“反思”。
方氏梳着堕马髻,画着精致的妆容,上身穿华丽的缂丝黑绿色缠枝牡丹短袄,下穿暗红色织金马面裙。
缂丝锦缎纹路繁复,非常珍贵,几十个绣娘一年中也只能织出一匹。
这种布匹珍贵就珍贵在有时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她却用来做了整整一身衣裙。
方氏跪坐在桌案前,挺直着腰身正在一笔一画地抄写佛经。
如此一看,方氏年轻时也算有些姿色。
陆玉翊手边摊开着一本字贴,一笔一画写得极为认真。
那字贴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下学后,他每天都会自觉写上五张字。
“世子爷,大小姐。”看守院门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对陆玉成和朱煜二人行礼。
陆玉成:“把门打开,我找夫人有事。”
那下人抿了抿唇,告罪道:“世子爷,这,恐怕不行。”
朱煜看了那个下人一眼。
那下人被吓得一个激灵,慌道:“不是小的不听您二位命令,而是镇国公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入翠竹居,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世子爷、大小姐不要让我等为难。”
“若是世子爷和大小姐实在想进去,可以先到镇国公那里要个手令。有了手令,小的自不会阻拦。”
“那行,我去向父亲要个手令过来。”陆玉成倒也不为难一个小小的守门下人,转身便要朝前院走去。
朱煜掀了掀眼皮道:“无手令者不得入内?”
下人恭恭敬敬地低眉不敢看他:“是,请大小姐见谅,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朱煜拉了拉陆玉成的衣袖,好一个奉命行事,只是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胡弄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怎么了?”陆玉成不解地望向自个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