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内听了半晌的方氏,听到这些话,气得脑壳痛,气呼呼地过来了,一把拉开了虚掩的院门。
可有下人守着,有所忌惮,她到底没有跨出院门。
犀利的眼眸盯着朱煜:“陆晓芸,你被安王殿下休弃,不好好在屋内反思,竟然还有脸出来!”
“听说你前段时间又住到安王府上去了,镇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自荐枕席的。”
朱煜顿时眼一红,泪珠子就挂在了睫毛上,扯着陆玉成的衣袖,躲到他身后,探出半颗脑袋,一副怕极了的模样:“哥哥,你看,继夫人又凶我了,我好怕呀,她以前也老这么凶我。”
在场几人:“……”
这脸部表情切换的是不是太顺滑了些?
远处负手而立的镇国公:“……”
“哥哥,我明明记得皇上的圣旨上写的是我和安王殿下二人和离,以后也是各自嫁娶的,怎么继夫人连圣旨也敢忤逆?”
他仰着一双泪眼问陆玉成:“是我听错了吗?还是宣旨的公公念错了?”
其羽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后退半步,小姐又拿这事来挤兑人了。
方氏一听这话,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这个贱人,三两句话就能把她气疯,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贱丫头还有这等本事。
“陆晓芸,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要害死镇国公府上下几百号人吗?”
朱煜一个劲地往陆玉成身后缩:“哥哥,继夫人诅咒镇国公府满门,还说皇上是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诛杀忠臣九族的昏君。”
方氏:“……”她脑子嗡嗡直响,真想上去挠死这个贱人。
那个死女人,死的时候怎么不把这贱货一并带走呢!
她悔死了。
陆玉翊眼见着自己的母亲要被气疯了,忙插话:“大哥和长姐不是来找我娘亲问两句话的吗?有什么事,你们快问吧,娘亲还在被禁足中。”
意思是,你们这是在忤逆父亲的命令。
朱煜深深地看了眼陆玉翊,倒也不再与他们计较,从衣袖里抽出单子。
“我娘亲的嫁妆,这几天我和哥哥已经核对过了。上面的这些东西是缺的,不知继夫人可否告知都放在哪里,我也好让璃枫清点入库。”
朱煜探着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把单子往院子里的方氏手中一塞,慌又退到了陆玉成身后,紧紧地拉着陆玉成的袖子。
似乎怕极了方氏会打他的样子。
陆玉成冷脸护住妹妹,妹妹如此怕继夫人,定然是他和父亲不在盛京城的时候,常常受她搓磨。
估计不是被骂就是被打,瞧瞧,这都留下如此重的阴影了。
其羽拉了拉朱煜的衣袖:“小姐不怕,以后谁欺负您,奴婢揍她!”
方氏:“……”
瞥了一眼单子,阴沉着脸,将单子一把甩在了地上:“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
单子上的这些东西是要留给自己儿子的,怎么可能还给他们。
“你都没看仔细,怎么就知道没见过?”
方氏轻蔑冷笑道:“我不需要看清,不管是什么都没见过。”
“依我看,说不定先夫人当时打的就是白条。嫁妆单子上看上去多好看啊,厚厚的那么一本,恁是谁见了都说好大的手笔。可谁知里面的底子却全是烂的。”
朱煜自然不信,光从继室的海棠院里翻出来的便件件都是好东西,这些又怎么可能打白条。
就是没有这些东西,陆晓芸母亲当初嫁进镇国公府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有必要弄假的吗。
可他们翻遍了镇国公府也没有找到。
镇国公府底蕴深厚,自从老夫人去庙里祈福后,整个镇国公府便是方氏一人独大,她手上是有银子的,倒是没必要将这些珍品卖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方氏将东西藏在了哪里,今后要么留给自己的两个女儿,给她们添妆,让她们在夫家能抬起头来。
要么就是留给了自己儿子,为他的前程铺路。
罗望来消息说,今天一早魏妈妈出门了。
“参见国公爷。”罗望刚从转角处过来,便看到镇国公冷着一张脸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这边的对话。
“嗯。”镇国公沉沉地应了一声。
几人闻声齐齐转过头去看,就见镇国公负手朝他们走了过来。
“方氏,你不在院中好好反思,出来干什么?”镇国公冷眼喝问。
这几天朝中出了许多事,他也忙得焦头烂额,便没顾上后院诸事。
方氏一见他,脸色便一白,忙屈膝行礼:“国公爷……”
陆玉翊抬脚一横,就将方氏挡在了自己身后:“父亲明鉴,娘亲并未跨出院门。”
陆玉成朝镇国公行礼道:“父亲,您接祖母回来了?”
镇国公点头,扫了眼前的三个子女一眼:“嗯,你们的祖母累了,已经去休息了。”
陆玉成:“那儿子和弟弟妹妹们明天再去向祖母请安。”
镇国公点头,看向朱煜:“听青叔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盘点你娘亲的嫁妆?”
“是。少了五间店铺,还有一些孤品和字画等物。可继夫人说娘亲是打的白条,压根没这些东西。”
镇国公皱眉道:“胡说。你们外祖家乃是簪缨世家,嫁妆岂有打白条的道理。”
方氏低着头不说话。
镇国公又问道:“少了的五家店铺是怎么回事?”
陆玉成从袖中抽出一叠纸来,递到镇国公手上:“父亲,您看,这是转让文书,上面都是继夫人的签字画押。”
“你把这五家店铺盘出去了?方氏,谁给你的权力?这些乃是小芸娘亲的东西,要处置那也是阿成和小芸也来处置,你何敢这么做!”
方氏脸色一白,低声道:“国,国公爷,世子不在盛京。小芸她,她还小,不懂这些,所以这些事一直都是妾身在做。这几家铺子本就地段不好,留着也是赔钱,不如早点盘出去,变成现银。”
“国公爷,妾身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朱煜抿唇状似是无意地嘀咕一声:“原来继夫人不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