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陆晓芸、镇国公和陆玉成三人分别落坐。
见到他过来,小厮道:“大小姐,王爷和国公爷、世子爷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朱煜尽量保持面上的镇定,朝小厮含笑点了点头。
小厮身子一僵,这位大小姐这半年来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下人可清楚得很,厉害着呢,怎么今天对他笑了呢?
抬腿跨过门槛,结果,吧唧一声,被门槛给绊倒了,摔了个大马趴。
其羽和璃枫二人齐齐上前扶他起来,璃枫压低声音:“小姐,镇定!”
陆晓芸整个人都震惊了,乖乖,这还是昔日那个拽上天的朱煜吗?
镇国公眉心一蹙,大女儿这是什么情况。
陆玉成脸一黑,瞧妹妹那不值钱的样子。
朱煜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身上的尘泥,装没事发生,先看向那抹挺拔的身姿。
一身干净的湛蓝色云纹暗底华服,玉冠束发,修眉如剑斜入鬓角,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里,闪烁着迷离之色,看向他时,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
再不见一丝当初是他时,身上的那股杀气和冷硬之气。
原来这半年时间,不止他习惯了现在的女子身份,就连身边人也习惯了“安王殿下”越来越温润了。
哎,他怎么就越来越好看了呢。
“参见安王殿下,爹爹,哥哥。”朱煜规规矩矩朝三人行礼。
陆晓芸可还真没见过,他在父亲面前是这副乖巧模样的,忙端起一旁的茶,将嘴角的笑意压下:“陆大小姐不必多礼。”
陆玉成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小丫头,惯会在父亲面前讨巧的。
“小芸,来坐吧,今天叫你们兄妹二人来,是安王殿下有一事要和你们二人说。”
朱煜心尖一跳,偷偷去看陆晓芸,见她朝他眨了眨眼。
她今天来,定是来向镇国公提亲的。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也得先矜持一下,再羞答答地说安王殿下既然想要再娶臣女为妃,怎么也得拿出诚意出来。
聘礼什么的,总要比哥哥的翻上两倍要的吧,要不然何以证明“安王”对他用情之深呢。
朱煜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结果,竟然听到陆晓芸说:“国公爷,陆世子,本王今天来,是想说陆夫人当年生陆大小姐意外身亡之事。”
什,什么?不是来娶他的?
等等,陆夫人之死,她查清了?
他也曾让哥哥派人去查,奈何时间过得太久了,十五年了,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府里暗卫本就不多,查这些事就更没有头绪了。
几个月前,镇国公下令杖毙魏妈妈,当时他就留了个心眼,让哥哥暗中救下魏妈妈。
可那里知道,那个魏妈妈竟然是个认死理的,一口咬定她没有受人胁迫,全是她做的。
至于先夫人之死,她一口咬定说先夫人就是生大小姐的时候难产血崩而亡的,大小姐就是个克命的灾星。
第二天,下人给她送饭菜去时候,她突然砸了碗,用瓷片割脖企图自杀,还好被人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但因此也伤了嗓子,再也说不了话了,魏妈妈又不识字,几乎成了废人。
当时哥哥恨不得杀了她,还是他留了个心眼,将人暂时留了下来。
杀一个魏妈妈很容易,但也许留着还会有用,她跟着方氏几十年,知道她太多秘密了。
他将此事和陆晓芸一说,陆晓芸当即派安王府暗卫调查。
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他也一直没空去想这件事。
倒是不成想,竟然到现在才有消息。
“陆夫人之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陆晓芸道。
镇国公的手指颤了颤,当年夫人怀孕后,皇帝命他远赴南疆,夫人这一胎的怀相本就不好,常常日吐夜吐,连饭也吃不下。
可圣命难为,他没办法,只能将夫人和四岁的儿子留在盛京。
可哪知,几个月后在他回盛京的路上,竟然得知夫人难产血崩而亡。
可那时,分明离夫人生产还有一个多月。
陆玉成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安王殿下是说,我娘是被人害死的?”
陆晓芸点头:“不仅如此,就连陆夫人的两个陪嫁侍女也是被人害死的。”
“不错,陆夫人和那两个婢女均是被人害死的。”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厅外传入。
几人抬眼望去,便看到一青年男子,披着霞光走来,一身月白锦袍,墨发只用一根玉簪束了,大半都披散下来,通身贵气雍容无比,眸底淡然含笑,温润又矜贵。
不是朱澹还能是谁。
朱煜顿时就冷了脸,怎么哪儿都有他!
这是他和陆晓芸的事,而且调查陆夫人之死也是他和陆晓芸几个月前定下来的事情,关老五何事啊。
朱煜冷冷道:“五殿下,此事乃是我镇国公府的私事,五殿下这么插手怕是不大好吧?”
“哦?”朱澹挑眉看向朱煜,“既是如此,那四哥怎在此呢?若是我没记错,四哥与陆大小姐已经和离,四哥在此怕也是不妥当吧。”
朱煜咬牙,要你提醒,要你提醒,迟早有一天,本王会将阿芸再娶回去!
“再者。”朱澹撩袍在陆晓芸对面坐了下来,“方氏涉嫌杀人,此事当由京兆府衙门管辖。而这,正好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朱煜深吸一口气,父皇这段时间不仅身体越来越差,也越来越迷恋丹药,把大半朝政都交给了老五,京兆府衙门自然也在内。
镇国公和陆玉成二人忙起身朝他行礼。
镇国公脸一板:“小芸,还不快向五殿下行礼!”
朱煜别过脸,冷哼一声。
朱澹浅笑一声:“无妨。”
只是镇国公也是一头雾水,要说安王殿下调查林氏之死还说得过去,毕竟他与小芸有过一段时间的夫妻,可五殿下掺和进来又是怎么回事呢?
朱澹淡淡一笑:“国公爷,三个月前京兆府衙门抓了一位闹事的赌徒。此人嗜赌成性,欠了不少外债,可突然有一天他把所有的欠债都还清了不说,还买了宅子和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