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玉彦赶到,满镇国公府两百余口人也全部集中在了前院。
一道是太皇太后赐婚于安王殿下和镇国郡主的懿旨。
另一道则是嘉奖陆玉彦在沐城大疫中及救若灵公主立下大功,特册封他为勇毅侯的圣旨,享两千食邑。
是张忠卫与太皇太后宫里的大太监一道来宣的旨。
“恭喜镇国公,恭喜郡主,恭喜勇毅侯。”众下人齐齐道喜。
满府上下皆大喜,每人得了五两赏银。很快二小姐被皇帝赐给一个痴傻儿作了贱妾的事便没人再议论。
镇国公忙请两位公公吃茶,这是大喜事,两位公公自然没有推辞。
镇国公又给他们二人一人一包厚厚的辛苦费,二人也笑着收下了。
陆晓芸和朱煜的婚期定在年后的五月初八。
一般亲王的婚事都要准备半年以上,今天已是腊月二十六,只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了。
收到懿旨后,满府上下便忙开了。
齐婉婷大着肚子,要教妹妹亲自绣嫁衣,这可把朱煜给愁坏了。
他一大老爷们,舞刀弄枪还可以,拿绣花针,那是万万不行的,看着大嫂穿针走线,不多会儿就绣好了一朵并蒂莲,他都惊呆了。
齐婉婷教了他一天,大冬天的教出了一身的汗,结果他把叶子绣成了虫,花绣成了一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陆玉成笑得不行,劝自己夫人还是放弃治疗妹妹吧。
再加上妹妹和安王的大婚由礼部主持,他们的吉服也由礼部准备,齐婉婷只好放弃。
大婚时间太紧,陆晓芸也是忙得不行,光袁修准备的聘礼她就看了数次都是不满意。
朱澹登基已有数月,在他和陆晓芸二人雷霆手段的推动下,许多新政策一一在大周上下实施开来。
所以,朱煜和陆晓芸二人商量,等大嫂平安产子,他们大婚后,便自请去封地。
朱澹将淮南和江南一带都给了他们。
齐婉婷的预产期是三月底四月初左右。
陆玉彦也要跟着去,但他和若灵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今年的除夕家宴,陆晓芸以安王的身份携朱煜一道参加。
朱澹又破例让陆玉彦一道参加。
若灵脸上带着薄薄的面纱,但仍是遮不住她脸上那蜿蜒了整张脸的烧伤“疤痕”。
由于距离老皇帝驾崩才过去五月有余,所以众皇亲只简单吃了一顿饭,没有丝竹歌舞。
这也是最简单纯粹的一顿家宴。
端太妃因腿脚不便,便没有入宫。
朱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颓然,自从腊月二十六太皇太后下赐婚懿旨后,他麻痹自己,每天埋头于国事之中。
就连年节放假,也成天待在御书房里。
整个家宴,他没看陆晓芸和朱煜二人一眼,只一个劲地喝酒,看得张忠卫都有些胆战心惊。
家宴结束后,陆晓芸和朱煜,带着陆玉彦去了太皇太后的慈岁宫。
陆玉彦进宫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进宫总要给太皇太后请安,再请个平安脉,太皇太后也极喜欢这个虽年轻但医术却十分了得的少年。
见他们三人进来,还未等他们行礼,太皇太后便笑呵呵道:“快过来坐,过来坐,大过年的,别讲那么多虚礼了。”
陆玉彦还是规规矩矩给她行了礼,拿出脉枕笑道:“太皇太后,臣给您请个平安脉。”
太皇太后笑着伸出手:“你这孩子,每次进宫都不忘这事,有心了。哀家这把老骨头还能多吃几次年夜饭啊?”
陆玉彦笑着放开诊脉的手:“太皇太后,您身体康健得很,长命百岁,是皇上和安王殿下的福气。”
太皇太后指着他,笑着对陆晓芸道:“瞧瞧,瞧瞧这孩子多会说话。”
“哀家的头疾折磨了我数十年,彻底被你治好了,还未曾好好谢过你呢,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太皇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陆玉彦。
陆玉彦有些紧张地望向自己的阿姐,陆晓芸朝他点头,示意他勇敢点。
陆玉彦深吸一口气,便朝太皇太后跪了下去,磕头道:“臣心悦若灵公主已久,公主她温婉,善良,美丽。然臣原只是小小一安王府府医,虽仰慕公主已久,却不敢亵渎半分。”
“如今承蒙皇上不弃,封臣为勇毅侯,虽不敢说可堪配公主,但臣亦能保公主一生衣食无忧。故特请太皇太后恩准,将若灵公主嫁于臣,请太皇太后成全。”
说罢,一个头重重磕了下去。
若灵就站在边上,一脸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向皇祖母求娶她的男子,他没和自己说。
一颗心剧烈跳动,脸也渐渐转红,就算蒙着面纱,也看得一清二楚。
太皇太后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看着跪在地上的陆玉彦半晌没有说话。
殿内安静极了,只听到沙漏轻轻流淌的声音。
陆晓芸轻轻捏了捏朱煜的手,示意他别急。
陆玉彦跪在那里,双手交叠放于光可鉴人的青石板上,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怕太后不同意,说他出身微寒,配不上公主。
更怕刚才自己的话惹怒了太皇太后,认为也刚封侯就敢如此不自量力,堪配公主!
许久后,太皇太后才道:“你说若灵美丽?”
“是。若灵公主如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俏丽如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臣唯恐自己太过粗鄙。”
若灵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没有阿彦说的那么好。
“呵。”太皇太后轻轻一笑,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若灵,狠着心肠道,“若灵的脸,还有她的胳膊,都在南梁被大火燎伤。这宫里随随便便哪个女子都比她好看,你说她美丽?”
“太皇太后!”陆玉彦惊道,“若灵公主的伤并不丑陋,相反,极美,这世上再无女子美得过她。她以女子之身维护百姓,身受重伤,臣心疼还来不及,怎会说她不美。臣斗胆,请太皇太后莫要这么说。”
“而且臣有信心,可以祛去公主脸上和手臂上的伤痕。”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就连立在一旁的太监宫女也偷偷抹泪。
然,太皇太后还是没有马上答应,她威严的视线落在陆玉彦的脊背上:“你可知,在南梁,若灵被南梁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