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太皇太后说下去，陆玉彦已经阻止：“太皇太后，在臣眼中，公主是最冰清玉洁的。不要说，公主当时便被臣和安王殿下所救，没发生任何事。就算有，臣也只担心自己配不上公主。”
太皇太后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陆玉彦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眼圈也红红的：“好孩子，你能这么想，哀家很高兴，很高兴。”
陆玉彦大喜：“所以，太皇太后您是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哀家能不答应吗。”太皇太后笑着抹泪。
陆玉彦又重重给太后磕了三个头。
“起来，快起来。”太皇太后心疼得又亲自把陆玉彦扶了起来。
“既然宫里要操办婚事，那索性，把煜儿和若灵的婚事一起办了，传哀家的话，让宫里其他能停的事情先停停，先紧着这四个孩子的婚事。”
众宫人忙齐齐应是，又给陆玉彦和若灵道喜。
“阿彦，昨天皇上还和哀家说起，要赐给你一座侯府。哦，还有若灵的公主府也要建，只是现在婚期在即，你们先委屈住镇国公府。等侯府和公主府落成了，你们是住哪儿都随你们。”
原本若灵应该也有自己的公主府的，及笄后由工部亲自建造，等公主大婚后与驸马一道住在公主府。
但前年若灵及笄时，正逢国库不富裕，便将此事耽搁了下来。到去年盛京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国库就更拿不出钱了。之后若灵又要和亲南梁，自然就更没必要建公主府了。
陆玉彦摇头，拱手推辞；“太皇太后，臣也没做什么，皇上封臣做了这个勇毅侯，臣已是愧受。而且国库空虚，万不能再建什么侯府了，还请太皇太后和皇上收回建侯府的旨意。”
若灵也道：“皇祖母，若灵也不要公主府，大婚后我就和阿彦住镇国公府。”
陆晓芸上前道：“皇祖母，孙儿把阿彦当自己的弟弟，安王府也有他的院子。大婚后他们也可以住到安王府。”
太皇太后抹泪，哽咽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就听你们自个儿的，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是。”
太皇太后拉着陆玉彦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陆玉彦笑：“太皇太后把若灵嫁于臣，臣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委屈。”他只会觉得若灵会委屈，但也知道她不在乎这点。
“诶，皇帝人呢，去，把皇帝请来。哀家要请皇帝亲自给阿彦和若灵这两孩赐婚。”
朱澹酒喝得有点多，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张忠卫知道皇帝的心思，有心宽慰几句，却不知从哪里说起，拿眼看向像个木头桩子似地杵在一旁的左秀。
左秀朝他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这时慈岁宫的大太监段云生来了：“皇上，太皇太后请您去一趟慈岁宫。”
朱澹抬起头，脸上全是喝酒过头的酡红：“知道了。”
朱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张忠卫忙上前去扶，奈何他就一干瘪老头，朱澹身躯高大，扶得实在有些吃力。
段云生哎呦一声忙去扶：“要不老奴去回一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朱澹摇头：“不必，朕无事。”
左秀从他们二人手上接过朱澹，张忠卫忙去准备御撵。
一行人两刻钟后到了慈岁宫。
慈岁宫里传出欢声笑语，朱澹下御撵的脚步一顿，四哥和芸儿也在。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高唱声响起，里面的笑声停了。
朱澹从御撵上下来，冷风一吹，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左秀要扶他，也被他推开了。
众人见他进来，纷纷朝他行礼。
朱澹摆了摆手，他坐上那个位置，到哪儿都有人行礼，就连自己的四哥和芸儿也不例外。
暗自苦笑一声，自古帝王都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啊。
不经意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两个人站在一起，再也容不下第三人，他别过脸，朝太皇太后走去。
太皇太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朝他招手：“皇上，快过来，哀家要替阿彦和若灵两个孩子向你讨个赏。”
“孙儿向皇祖母请安。”
“呦，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一股酒味？来人，快去煮完醒酒汤过来。”太皇太后吩咐宫人。
朱澹便随着太皇太后的视线看向站在一起的二人：“皇祖母是想让孙儿给勇毅侯和若灵赐婚？”
太皇太后大笑：“看来你都知道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他们很般配？”
朱澹看向若灵：“为什么？”
若灵被问得迷茫：“什么？五哥，你说什么？”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离开朕？为什么？”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就僵了：“皇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灵已经及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彦很好，哀家很喜欢。你若是不愿赐婚，哀家再下一道懿旨便是！”
朱澹转身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您是否问过他们，大婚之后，四哥是不是就要离开盛京，去往封地？阿彦是否会带着若灵跟着他们走？他们一个个的都要离开朕，离开您！”
太皇太后沉声道：“大行皇帝留了遗旨，煜儿早就该去封地了。至于阿彦和若灵，他们愿意跟着煜儿，哀家也不好把他们栓在身边。”
“父皇说的是无召不得回京，可孙儿想让四哥留在盛京帮孙儿不行吗？大周还满目疮痍，还这么穷，南梁如此羞辱大周，我却不敢打，为什么他们就能放下这里一切去封地？为什么这么重的担子要全部落在孙儿一个人的头上，为什么！”
太皇太后喝道：“皇帝，你喝多了！来人，送皇帝回帝寝殿！”
“我没醉！”他一把甩开来扶他的段云生，指向陆晓芸，又指向朱煜，“你，还有你，你们全都要离开朕，朕是帝王，帝王就活该成为一个孤家寡人是吗！”
陆晓芸皱了皱眉：“皇上，新政已经推行下去，朝中有步飞章和顾为之两位丞相，还有像郭少宁这样的新起之秀，臣在不在盛京已无关紧要。而且，淮南与江南占地极广，臣把这两个地方打理好了，也是在建设大周，何以像皇上所说的那样把全部担子都压在你的头上？”
朱煜没说话，一直看着陆晓芸，嗯，她好厉害，把朱澹怼得没话说了吧。
太皇太后道：“煜儿这话说得不错。”见朱澹眼圈微红，又是大过年了，她缓了语气，“皇上，你若是想他们了，随时把他们召回来不就是了？”
朱澹不再说话，召他们回来？呵，他们愿意回来吗？会回来吗？
若灵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朱澹的衣袖：“五哥，你放心，就算我们离开盛京，只要你想见我们了，我们马上就回来。”
朱澹深深地闭了闭眼，把眼中的泪意逼退，哑着嗓子道：“好，我这就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