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朱煜放下手中的单子,把人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
其羽和璃枫二人偷偷抿嘴一笑,退下了。
陆晓芸握住朱煜的手,露出他白皙如玉的一节皓腕。
朱煜脸一红:“大白天的,你别乱来啊。再过一段日子咱们就大婚了,这段时间多忍忍。”
陆晓芸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你这满脑子,是不是我现在但凡对你亲密一些,就是为了和你做那档子事的?”
朱煜睨了她腰腹以下一眼:“这我自己身体,它有多厉害我不知道?”
陆晓芸无语,从他袖中把那玉镯拿出来,指着上面的数字道:“还有四千分,我今天过来是和你说,要不咱们就换回来吧。四千分让院子里婆子丫鬟多说几句好话,积分很快就能清零了。”
朱煜把袖子往下一撸:“谁说我要换回来了?陆晓芸,我和你说过的,咱们的孩子,我来生。”
“你可知道大婚那天,女子很辛苦的。”
“那就更加要我来了。”
“那你可知,女子产子如同鬼门关前走一遭。”
“知道你还要换?再者,不必吓我,大嫂生小侄儿就两时辰,顺当得很。稳婆说了有些妇人就半小时。再说还有阿彦在呢,他不会让我有危险的。”
陆晓芸不好说什么,朱煜脾气倔,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不后悔?”
“不后悔!”
“行!那我走了,我让人把院子重新修葺一番,扩大一些。”
朱煜把人往外推:“去吧去吧,记得床要大一些的。”
陆晓芸嗤笑一声。
时间滑过大雪纷飞的正月,溜过满春复苏的二月,到了桃花流水转三月,又去了四月枇杷未黄的时节,来到了五月。
纳采那天,礼部送来了准备好的大雁,但陆晓芸让拿回去了,送去了镇国公府她亲自打的两只大雁,油光的羽毛,极为漂亮。
陆玉彦也送去了亲手打的大雁。
纳征那天,满满的聘礼从安王府抬出,第一台聘礼抬进镇国公府的大门,最后一台才刚从安王府的库房里出来。
同样,另一边也是满满的聘礼从镇国公府抬出,抬去了若灵公主如今在宫里居住的宫殿。
只不过亲王娶亲,与侯爷娶亲毕竟要有所区别,所以在规制方面还是陆玉彦的要稍次一些。
陆晓芸准备了许多东西作为聘礼给阿彦,镇公府坚决不肯收,陆晓芸无奈,只得折成现银给了阿彦。
等到四月底的时候,礼部送来了吉服,大红的吉服挂在那里,竟是如此好看。
他与陆晓芸第一次成亲,根本没有正经瞧她穿的吉服是怎么样的。
璃枫忙伺候他试穿,镜子里的女子,一身大红嫁女,那吉服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边缘绣着吉利的鸳鸯石榴图,拦腰束以流云纱苏刺绣腰带,将他的身段勾勒得玲珑巧致,好看极了。
璃枫都看呆了:“小姐,你好好看啊。”
朱煜扬了扬下巴,当然,他是最好看的。
礼部的绣娘连连点头:“镇国郡主,这身衣服太适合您了。”
朱煜轻点头:“嗯,这里的滚边再收一收,还有腰线这里不够流畅,也得再改改。”
绣娘忙应下。
朱煜又问:“王爷的吉服呢?”
“在马车上,一会儿奴婢们也要去安王府,请安王殿下试穿。”
“我和你们一起去。”
绣娘忙道:“郡主,大婚前未婚夫妇不能见面,这是习俗。”
朱煜小屁股往凳子上一坐,好吧,今天一大早他去逗小侄子玩,大嫂便叮嘱他,离大婚不到十天了,从今天开始到大婚那天,不能再见面了。
这是习俗。
第一天,不能见,想她。
第二天,还是不能见,更想她了。
第三天,第四天……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他恨透了这个破习俗。
时间终于来到了五月初八,大婚的日子。
今天镇国公府一嫁一娶,全府上下除了一个小肉团子,从昨天开始便没人歇着了。
十里红妆,满城红绸,就连树上都系着无数红绸丝带,路旁铺着数不尽的花瓣,满城繁花都失了颜色。
道路两旁皆是维持次序的守卫,涌动的人群比肩一个挨着一个,伸长了脖子去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皇室婚礼。
满盛京城从咿呀学语的稚儿到满头华发的老者,无人不知今天是安王殿下娶王妃,和若灵公主出嫁的好日子。
还有人犹记得一年半之前,安王殿下第一次娶陆大小姐的时候,哪来今天这般的热闹,若不是有皇帝的圣旨,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天安王大婚。
镇国公府就连国公爷和世子爷也未回京,只一顶软轿将人从后门抬进了安王府。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王殿下纳妾呢。
谁曾想,短短一年半的时间,这对有缘人经历了从大婚到和离,再到太皇太后亲自懿旨赐婚的历程,有情人也终成为眷属。
今天的婚礼摆在皇宫。
昨夜,朱煜将两个小婢女早早地打发了,端坐在彤嘉院的屋内,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卸了满头珠翠,一头乌发垂落于腰际,肤未覆粉却细白如脂,一双丹凤眼媚如天成,笑时能勾人摄魄,唇未点绛却已如丹果,白色的中衣也掩不住他天人一般的身段。
明天,要出嫁了呢。
陆晓芸,我来嫁你了。
四更未到,其羽和璃枫就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了。
沐浴,挽发,穿嫁衣,上妆,这一系列下来,足足两个时辰,朱煜都要被折腾散架了。
早膳也只匆匆吃了一点。
这辈子,当了一回女人,如今是除了怀孕生子,在女人身上该经历的事,朱煜全经历了个遍。
就,还挺神奇的。
朱澹从昨天开始便一直坐在御书房里,把张忠卫和左秀二人都打发了出去,静静地坐着,手边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可若是张忠卫过来看看便能发现,从昨天开始,这本奏折一直这么翻开着放在皇上面前。
一个字也没写,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泪水静静地从他的脸颊两旁滑落,没入衣领,很快就被那身明黄的龙袍吸了进去。
未时,张忠卫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耀目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刺得朱澹眼睛都睁不开。
头有些发酸发涨,朱澹眯起眼抬头望去,细微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跃,御书房外,整个皇宫也早被宫人们扎上了红绸。
宫灯上,屋脊上,就连禁卫军的长戟上也全是一派喜气。
他自嘲一笑,今天天气可真好啊,原来除了他,连灰尘都在欢雀呢。
是他提议的,让两对新人在皇宫举行婚礼,由他亲自主持他们的婚礼。
所以,他还在矫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