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芸一手携着朱煜,一手提起他的大红拖曳在地的裙摆,将他送回新房,引着他坐到喜床上,用秆杆轻轻揭开盖在朱煜头上的红盖头。
挑红盖头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喜房内烛光跳跃,映照着新娘的容颜,如玉般的肌肤在红妆的映衬下更显娇嫩,眉如远山,唇若丹砂,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羞涩和期待。
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两边插着长长的金丝六珠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单这两支步摇便是价值连城,是朱煜亲自去自己的珠宝铺让工匠按他的图纸打造的,随着红盖头被揭开流苏轻轻晃动,熠熠生辉,更称得他肌肤凝脂,美不胜收。
陆晓芸忙去摘他头上这繁重的头饰,朱煜一把按住她的手:“我不好看吗?”
陆晓芸手一顿,不解地看向朱煜:“好看啊,倾国倾城,绝色之姿,娘子美得不似凡人。”
朱煜噗嗤一笑:“我怎么觉得你在夸自己呢?”
“别闹,我先把你头上这些东西摘下来,这凤冠很重,你都戴了一天了。”
可不是嘛,朱煜秒变小委屈包:“十多斤呢,我脖子都要断了,陆晓芸你给我揉揉。”
陆晓芸轻笑一声,一把将他身上那繁重的嫁衣给脱了,打横将人抱起抱去了温泉池中。
水汽氲氤,衬得对面那人娇艳欲滴,陆晓芸看着看着,眼尾便染上了绯色,潋滟无边。
朱煜一把护住自己越发傲人的小白兔:“陆晓芸,我还饿着呢,你怎么也得等我吃饱饭,要不然今天你不能尽兴别怪我。”
他挺了挺腰:“我,我会哭!”
陆晓芸听到这一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还怪有骨气的咧。
她只是这么看着对面那人,有些男人正常的反应,倒不至于他还饿着肚子,她就迫不及待把他给吃干抹净了。
陆晓芸把人从温泉池里捞出来,亲手替他拭干身上的水,又帮他把大红里衣穿上。
朱煜一直任由陆晓芸这么伺候他。
鼻子有些酸酸的,他这二十余年来,没做什么好事,老天爷为何对他这么好,把这么好的陆晓芸送到他身边。
陆晓芸刚系好带子,朱煜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越抱越紧,恨不得把自己镶嵌进她的身体里。
“朱煜,怎么了?”感觉到了前襟的湿漉,陆晓芸慌去掰他环着自己的手,她知道得很,别看朱煜腹黑起来,在爹爹和太皇太后面前能大颗大颗落泪,那都是他演技牛,实则没走过心。
可这次不一样,他就那么紧紧抱着她,把她的前襟打得一片湿润。
朱煜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滚烫的热泪把陆晓芸的心浇得软得一塌糊涂。
“朱煜,别吓我,你怎么了?”陆晓芸担忧道。
“陆晓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做了很多很多的恶事,杀过很多很多的人。他们说我是盛京第一妖王,这名号不是假的。我折磨人的手段有千百种,也杀过一些无辜之人,可你却从不问我,只知道对我好,为什么?”他说话时声音闷闷的,鼻翼扇动。
陆晓芸圈住他:“朱煜,你一点也不坏,相反你比很多人都要好。你是杀了很多人 ,或者真有无辜之人,可你护住了万千百姓,守住了大周。朱煜,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可以这么说自己,我不允许。”
怀里的人轻轻点头。
“王爷,王妃,面条煮好了。”璃枫在外面小声禀报。
陆晓芸拿帕子给他拭泪,牵着他的手走到桌边,看着他将一碗面两个蛋吃了下去,这才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在他耳边小声道:“乖乖在屋子里等为夫,我去前院看看。”
朱煜脸一红,嗔了她一眼。
大婚仪式是在皇宫办的,就连婚宴也摆在皇宫,但戚少成和一帮西山军机大营里的将士们,却嚷嚷着要安王殿下再请吃一顿夜宵才肯。
再加上满府的下人,亲卫和暗卫们,安王府的前院里,也满满摆了几十桌的宴席。
直到月上柳梢的时候,陆晓芸才回来。
她满身的酒气,但都不是她自个儿的,她牢记着朱煜这副身子三五杯就倒的酒量,所以只喝了两杯,后面就被江传给偷偷换成白开水了。
王爷等一会儿还有重要事要办呢,不能喝醉了。
送走最后一个宾客,陆晓芸推门进来,
大红喜烛映照着床边坐得端端正正的女子,百子千孙图的锦被上洒满了桂圆,莲子,花生,红枣。
见她进来,抬起一双眸子定定地看过来。
那人的眼底温柔得似能滴得出水来,她每朝自己走近一步,朱煜的呼吸便乱了一寸,突然便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
陆晓芸微微一笑,覆身上来,朱煜忙推开她:“你身上一股子酒味,先去洗洗。”
陆晓芸低头嗅了嗅,军中都是一帮糙老爷们,与他们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酒”,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不大好闻。
“劳烦娘子把床上的东西收拾一番,为夫怕膈着娘子娇嫩的肌肤。”热气喷面朱煜耳边,他脖子缩了缩。
说罢,陆晓芸从朱煜身上起来,三两下便除了身上的累赘,可还没等朱煜拍拍胸脯松上一大口气,就听到里面传来那人哗啦啦往身上倒水的声音。
她竟是没去温泉池,而只去了屏风后面的净房。
就这么猴急?
朱煜这么想着,忙起身把床上的“早生贵子”收拾好,才罢就看到陆晓芸浑身湿漉漉地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朝他这边过来,到了床前,把那巾子一扔,挥手便打落了床幔。
红罗帐遮住了世界的喧嚣,大红的喜烛飘出温柔的光晕,映着里面那两人情深眷眷。
三月起,他们二人有意禁欲后,朱煜便停了避子丸。
这一夜红被翻滚,红烛直到将将天明时才熄。
……
一年半了,终于,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朱煜,往后余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晓芸,谢谢你嫁给我,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第二天一早,两对新人进宫谢恩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两新娘的腿脚都有些发虚。
五天后,袁修带着一众安王府的下人开始收拾东西,十数艘船满载着安王府的东西先行出发前往封地。
安王府的府邸便坐落于江南水乡风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