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也没想到自己随口客套的一句话会被这人当了真。
两人撩开了食堂门口用来隔绝冷空气的厚重塑料帘子，进了食堂的一瞬间，挺拔高挑的顾时晏就吸引了食堂所有人的视线。
女生互相捣鼓着，往顾时晏那边瞟，瞟着瞟着就开始笑。
男生上下打量着顾时晏，有的不屑地撇撇嘴，翻个白眼，内心不知道把顾时晏diss了多少遍。
比较精彩的是情侣来吃饭的，看见顾时晏以后男生硬是把女生的头扭过去和自己对视，不知道又对女生说了什么，气得有的女生摔了筷子就走了。
生活里林清也很少有这样成为目光焦点的时候，何况这些聚焦有的来者不善。
她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把单肩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交代顾时晏，“你在这等着，我去排队买饭，你应该没什么忌口的对吧？”
顾时晏环视了一圈食堂的窗口，“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吧……”
她并不是很想成为食堂里的焦点，尤其现在是早八的时间，来来往往都是人。
顾时晏“啧”了一声，“出来吃饭还要你买单，老子是这样的人？”
林清也：“……”
果然，不在律所的顾时晏，就算是表面看着再正经，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压不住的痞气。
但是眼下不是跟顾时晏争论这个的时候，他们越拉扯，往这边看的人就越多。
于是林清也选了个最拐角的窗口，也不管人家今天卖的还剩什么，准备随便吃点赶紧跑了算逑。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站稳，一个熟悉的带着点年龄感的声音就从隔温的塑料帘子后清晰起来。
“对，他们说那个研讨会要让我去，但是那天正好有一个条约签订的仪式我得去参加，咱们国家目前研究这个领域的就只有我和老黎，老黎最近身体不太好修养了，我要是再不去那不合适……”
“那还是这个仪式要紧，”另一个人说，“学术会议有的是，这次没交流的下次还可以交流。”
“可不就是说嘛……哎？顾时晏？！”
喊到顾时晏名字的时候，林清也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于是挂上招牌的笑容，回身，站在顾时晏身后侧半步的位置，礼貌又恭敬地和来人打招呼，“导师好……”
“哎？！清也也在呢？”导师看见了林清也就更惊奇了，还跟顾时晏介绍，“哦对，时晏啊，这是林清也，之前你们在师门聚餐的时候应该见过一次，也是我们这一届非常优秀的你的师妹！”
“清也，时晏应该不用我多介绍了吧？顾时晏，咱们正衡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主任，前途不可限量！”
大概是两个人在队伍的最后面排队的时候过于拘谨了，尤其是林清也，身后的马尾辫垂直指着地面，发梢都不带动一下的，以至于导师还以为这两个人形同陌路，这时候还要给他们俩做个介绍。
有些介绍不做还好，一做就更尴尬了。
林清也僵直着脖颈，不擅长在长辈面前发挥的性格，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对顾时晏欠了欠身，顺着导师的介绍，跟顾时晏打了一声招呼：“……师兄好……”
非常的官方。
非常的客套。
顾时晏眉心跳了跳，有些玩味，“师兄……”
“……”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这么生分吧？”顾时晏问，“师妹？”
这个氛围，谁还看不出不对劲谁就是个大傻子。
于是导师的目光在林清也和顾时晏的脸上来回逡巡，终于没忍住自己那点八卦的小心思，“怎么了？你们两个还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
林清也：“……”
顾时晏也没立刻回答，看着林清也，那态度就是想看林清也能说出什么花花绕来。
林清也：“我……我现在在正衡实习，所以顾律师算是我的上司。”
顾时晏：“……”
真不错，林清也现在跟他划清界限都有了新的理由了。
只有导师一脸的恍然大悟以后又一脸的失望，“哦……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俩能跟楚清歌和裴景安似的，能成我师门里的一段佳话呢……啧，时晏，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抽点时间也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给你的师弟师妹做个榜样。”
顾时晏一笑，微微低头，看了林清也一眼，才又道：“老师说的是，只不过这种事情，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是吗？还真有这样能让你心仪的人？”导师眼睛睁大了，有点意外又有点笑意，“哪天师门聚餐的时候也把她带来，让咱们看看能让你顾大律师这么神魂颠倒的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顾时晏笑着应了，才突然想起来正事，“对了，您前几天要的涉外审判案例，我这几天找了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还有仲裁的，但是因为仲裁的保密性，所以资料不是特别齐全，在我车里，我去给您拿过来？”
“这么快？不急不急，不行你发给我电子版也行，我自己用办公室的打印机就打印了，也不用麻烦你跑一趟。”
导师拍着顾时晏的肩膀，只觉得这个年轻有为的弟子，就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看看你们吃什么？价格都在后面的菜单上。”打饭阿姨的吆喝声也打断了顾时晏这边的寒暄。
导师最后跟他们说了几句，挥手去了另一个窗口。
林清也猫在窗口的玻璃柜前，指着里面篮子里的早点，“阿姨，给我拿一个麻团……然后一个土豆饼。”
失策了，忘记了这个窗口前不久刚刚换了店家，现在里面卖的都是油腻腻的早餐，也就麻团还算稍微适口一点，其他的装进盘子里，吸油纸瞬间都能被浸透。
连林清也自己想想都觉得难以下咽，林清也难以想象顾时晏如果吃到这样的东西会是什么反应。
以林清也对一些男的发散思维的预估，早上第一顿吃不好，他们估计会当场骂人，问她连这点小事都安排不好怎么敢留人下来吃饭的，以后招待客户的事情是不是完全不能交给她，是不是不堪大用。
普通男人都这个样子，更不要说是顾时晏这样从小衣食住行都有人操持好的富家少爷。
林清也一瞬间很想返回窗口找阿姨要个塑料袋，自己带着这份注定不好吃的早餐逃之夭夭。
但顾时晏此刻在林清也眼里跟个牢头一样，走在她身后，“押送”着林清也回到他们的座位。
林清也跑也跑不掉，只能坐在顾时晏对面。
顾时晏跟她一样，点了一个麻团，一个土豆饼，还从路过的另一个窗口买了两杯豆浆。
果然咬下第一口顾时晏就皱了眉头。
“我草，这玩意儿是在油里滚过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