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看向林清也和顾时晏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已经落座的几个人纷纷调侃，“这你可就不够意思了，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一声？”
“就是，要不是今天想起来，你们俩平时在律所跟没事儿人一样……”
“怪不得人家来律所的第一天你就给人家单独叫到办公室去了，我还以为你小子对人家图谋不轨，搞了半天还是持证上岗。”
更有坐在顾时晏身边的律师直接站起来往旁边让了让，“行了，那没什么说的，赶紧往那边让让，给咱们弟妹让个座？”
论年纪，顾时晏的确是这些人里面最小的一个。
但面对这种场合却是相当老练。
“她还没毕业，”顾时晏自己也往旁边让了一点，给林清也留出一个位置来，“准备等她毕业了以后再说，但是没想到最近出了这么多事。”
“这有什么不能在毕业之前说的？”
“就是，跟咱们顾律师是一对，说出去那是多长脸的事儿。”
“可别了，”顾时晏哀怨地瞅了林清也一眼，“你们再说下去，她马上就跑了。那恨不得跟我拉开八丈远……”
顾时晏声声入耳地控诉着林清也的“不近人情”，那模样活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大狗，乌黑的眼珠从上瞳线后瞄着林清也，湿漉漉的。
林清也面带客气的微笑，安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亩三分地。
藏在桌布底下的脚很想踩上顾时晏一脚，犹豫着待会顾时晏还要上台致辞，得注意仪容仪表，还是没踩过去。
倒是被顾时晏察觉，伸到一半的腿刚想收回来，被顾时晏用腿勾住了。
林清也瞳孔睁大了一瞬，猝然抬头，望进了顾时晏玩味的笑容里。
林清也：……流氓。
顾时晏：谁家好人这种时候做柳下惠啊？
这一切都在沈挽意进场后发生了逆转。
今天的沈挽意拿出了参加家族晚宴时候的排场，一身鲜红手工钉珠的裹身长裙勾勒出喷薄妖娆的曲线，低胸的荡领里雪白的起伏若隐若现。
极细的高跟鞋，闪耀的奢金香包，一头长发烫成了大波浪，随着脚步一起一伏。
在满大厅黑白灰配色的律师里，她就像是风中摆舞的大丽花。
一瞬间就吸引走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沈挽意也没客气，进了门，享受着众人的瞩目，直奔顾时晏坐的那一桌而来。
“时晏，”沈挽意问，“我坐在哪里？”
顾时晏不过瞟了她一眼，随手指向了钱树他们，那一桌都是顾时晏团队里的人，“去那。”
本身一个团队坐在一起，无可厚非，但林清也就这么扎眼地坐在顾时晏身边。
沈挽意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才没在顾时晏眼前失了风度。
她一挑自己的长发，娇媚一笑，“好啊。”
“时晏，你还真是好福气……”
有人这么评价顾时晏，等顾时晏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些旖旎的一笑，“有个工作能力强的帮你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还有个这么……”
后面的话就不好当着林清也这么“正宫”的面说了。
顾时晏正忙着在桌子底下跟林清也较劲，堂堂顾二爷在这种幼稚的把戏上玩得不亦乐乎。
听到这句话也没了玩的兴致，“看来朱主任这事儿干得不少，这么有心得体会？”
被称为“朱主任”的律师讪笑了一下，“哪能……”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说出来多少还是上不得台面，这些他们当然知道。
没想到顾时晏能这么当众下人的面子。
一时整个桌上的气氛冷了下来。
张律师见势头不好，举杯缓和气氛，“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么多，咱们先动筷，不然后面那些小孩都不敢吃。”
顾时晏也举杯，“行，来犒劳一下在座各位一年以来的辛苦。”
大家呵呵笑着，仿佛刚才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马主任突然开了口，问林清也：“小林律师不喝酒？”
林清也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一桌的主任个个举的都是酒，红的白的，好像这才是成年人在这种场合的社交礼仪。
甚至这一桌连饮料都没有准备。
林清也一准备撒谎，话还没说出口，脖子已经红了，“我……”
“她不喝。”顾时晏用酒杯的杯底磕了磕桌面，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去，“胃不好，医生不让喝。”
“哦……”
“不喝也行，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图个热闹……”
几个人点头表示理解，正想继续把酒杯举起来。
马主任嗤笑一声，“顾律师这话说得有点过于绝对了，咱们做律师的，哪个身上没有点小病小痛的？该陪客户喝酒的时候不还是得陪着喝酒？要不然这案源从哪来？这手底下人员的工资怎么发？”
“……”
“……”
话是这么说，但今天很明显不是那种需要陪客户吃饭的场合，喝不喝的也没什么要紧。
坐马主任旁边的老律师也不赞同地去压马主任举起来的手臂，“行了，你怎么今天还没喝就开始说醉话了？”
“我这可不是醉话，”马主任拨开了老友的手，“我看各位都挺看重小林律师的，尤其是张主任，在我面前把小林律师夸得跟朵花似的。这说明小林律师以后是我们律所的支柱，这社交能力和酒量当然就得从现在就开始培养！”
马主任这话说的，听起来冠冕堂皇，实际就是假大空戴高帽。
目的就是为了跟顾时晏这个实习律师过不去，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老马，”顾时晏换了称呼。他还是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对你手下人怎么进行服从性训练我不管，但是我这个团队不兴这一套。”
马主任原本志在必得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旁边的律师劝和着：“算了算了，今天出来放松的，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但马主任今天算是跟林清也和顾时晏杠上了，“都是成年人了，别扫兴，来，喝一点！”
顾时晏的脾气，再一再二不再三，原本还带着的一点笑容顷刻间就淡了下去。
“你他……”
“马律师说得对，”林清也阻住了顾时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那就喝一点，不扫马律师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