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时晏猛然回头。
林清也给他一个噤声的眼神，压低声音：“都跟你说了，别再因为我跟同事闹这么僵。”
“……”
顾时晏偃旗息鼓。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种喜悦漫上来。
林清也这是在为他考虑？！
“也行、也行。”这种事情，林清也本人同意再好不过了，有人抓紧时间充当和事佬，“来来来，就喝一杯是那个意思，时晏你也别这么谨小慎微的。”
“咱们小林律师以后是大有前途的，你可别把她当成个玻璃柜里的瓷娃娃。”
一句句夸得顾时晏比听着夸自己还让他高兴。
于是趁着兴致，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和林清也一起站起来，和众人聚在中央的酒杯碰了一下。
撤回来的酒杯挡住了嘴巴，凑到林清也耳边，悄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
“我担心你个鬼，”林清也反驳，“担心你当场把桌子给掀了？”
“嘁，你就是口是心非，你明明就是为我好。”
顾二爷有的时候是擅长pUA的。
尤其是对他自己。
看得旁边上了年纪的老律师们一脸姨母笑。
“年轻人就是好，血气方刚的。”
“结婚没多久吧，还这么黏糊着呢？”
“哎呀，要不说咱们不知道，本来要是不办这个年会，人家小两口说不定买了去哪的机票，现在已经出去玩了！”
几人调侃的兴起，就又举杯，“来来来，这事儿得给咱们顾律师和小林律师赔罪，耽误了人家去过二人世界。”
该说不说，这种逗人喝酒的方式比直接上来硬劝好多了。
一句“二人世界”哄得顾时晏眉开眼笑，拿起自己的杯子就跟人家干了。
在这种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上与人交手的顾时晏有种别样的魅力。
墨黑的西装外套裹着宽阔的肩膀，里面的白衬衣不再像在律所里那样扣得一丝不苟，最后面的纽扣解开了，平直的锁骨就从衣领探出来，汇集到中央。
再往上一点就是喉结，香槟入喉，那一点弧度就上下滑动。
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林清也看得有点入神。
顾时晏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放杯子的时候却放在了林清也面前。
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走了林清也那杯只抿了一口的红酒，只留给了林清也一只空了的酒杯。
林清也怔了怔，着急忙慌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像极了小时候上课生怕老师点到自己回答问题。
顾时晏却捕捉到了。
他趁着其他人推杯换盏，附到林清也耳边，“看什么呢？嗯？”
林清也抱住自己的小酒杯——或者说是顾时晏刚还给她的小酒杯——强行装大尾巴狼：“没看什么……”
顾时晏轻轻一笑，滚烫的气息喷薄在林清也的耳侧，“等回家给你看个够。”
“我说了没看什……”
林清也又羞又恼地转头想要扳回场子。
嘴唇却堪堪擦过顾时晏的侧脸。
她甚至在那一瞬间几乎感觉到了顾时晏脸颊上微凉的温度。
顾时晏的眸子都暗了几分。
明明桌上的其他人还在互相敬酒，林清也还是觉得世界都好像安静了。
放大了无数倍的是顾时晏狼看到猎物一样，暗涛汹涌的眼眸。
“不好意思，我、我去一趟卫生间……”
林清也落荒而逃。
逃到了洗手池，林清也把水开到了最冷的温度，冲刷着手指。
真不愧是顾时晏。
能让她体会一把古代当昏君的感觉。
林清也分不清自己此刻的这个想法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埋怨，但嘴角的笑容着实是骗不了人。
她望着镜子里含笑的自己，连自己也嫌弃了一下，“傻样吧你……”
也不知道嫌弃的是她自己还是顾时晏。
门在她身后打开了，高跟鞋的鞋跟缓缓敲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停在她身后，“我以为，你应该是识时务的人。”
林清也嘴角的弧度放了下来，从镜子里看着那个红色大丽花一样的艳影。
沈挽意摘下了在外娇俏可人面具，踩着那双尖细的高跟鞋，步步逼近。
她带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气场，直到伸手扭过林清也的下巴，还是那副精致的妆容，还是那个甜美的声音，“确实有几分相似，难怪顾时晏找了你来做我的替身。”
她轻蔑一笑，“可是林清也，你凭什么觉得你配得上顾时晏？”
“时晏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是红圈所的首席律师，可你有什么？”
“是，我的确什么都没有，”林清也躲开了她的手，“但是沈挽意，我从来没有临阵脱逃过。”
“……”
“你明明知道他那个时候有多难的，”林清也说，“那时候他停了所有的工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酗酒，你早就拎了你的行李远走高飞。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他的品行，应该相信他，在那个时候跟他一起面对困难的，但是你没有。”
沈挽意的脸色有些难看。
是，她当然知道顾时晏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以顾时晏的家世，犯不上为了这么一点律师费搭上自己的前途。
但是看到那些机关严阵以待查办顾时晏的阵势，她还是害怕了。
害怕顾时晏真就这么一蹶不振。
害怕顾时晏连带着顾家一起完蛋。
那她要嫁什么？
她才不要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
所以她连夜订了机票走了。
临走的时候甚至不敢跟顾时晏说一声。
她也没有主动提出要解除婚约，为的就是万一的万一，顾时晏真能翻身，她还能像现在一样，若无其事地回来。
果然顾时晏后来恢复了名声，甚至因为那一次的事件声名远播，许多从草根阶级爬上来的公司老总也对顾时晏刮目相看，觉得他不仅专业过硬，更有扶贫救弱的良知。
至此，顾时晏的律师生涯和顾家的商业版图，都更上一层楼。
说起这些，林清也还是淡淡的，“如果我和顾时晏的感情真的不足以走下去了，那么我们离婚。或者他如果喜欢上了别人，我也可以离婚。”
她语气平平，“可是沈挽意，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和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