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晏把林清也揽到自己怀里，“那妈，你先去，我陪清也去换件礼服。”
“也好，这种事情，还是长辈先出面比较正式。”顾夫人点点头，笑着跟林清也挥挥手，“那我先过去，更衣室里有几件礼服，你让清也试试。”
“嗯。”
顾时晏揽着她走了，从休息室到更衣室，不长的一段路，路上偶尔有媒体的闪光灯，顾时晏也并不在意。
只是脸上的笑容在单独面对林清也的时候还是冷淡了下来。
他不甚温柔地把林清也推进了更衣室，然后随手带上了更衣室的门。
更衣室的衣架上有几件礼服，都是华丽璀璨的，上面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挑一件。”顾时晏冷声命令，“选好了带你去化妆。”
林清也今天来得太晚了，几乎是踩着点到的，来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棉服，身上甚至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冷香。
顾时晏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林清也一定是刚从魏南风那里来。
脸上更是不施粉黛，大概这个酒店里随便一个工作人员，都收拾得比她要精致些。
他们宣布婚讯这么重要的日子，林清也还能散漫成这样，顾时晏想想就窝火。
“你还真是会卡时间，”顾时晏忍不住出言讥讽，“你怎么不等发布会结束了再来？”
“顾时晏……”林清也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对不起，我……”
“算了。”
顾时晏看不得林清也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
他忍了几息，见林清也还是不动，于是自己上前，从衣架上拎过来一件礼服，在林清也身上比划。
“这个是不是露太多了？”顾时晏问。
“……”
顾时晏根本不和她有眼神交集，自顾自转身换了一件过来，再比划一下，“这个还行，但是颜色有点暗。”
“……”
顾时晏一件一件在林清也身上比划着，像是玩什么换装小游戏——
只不过顾二爷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以至于像是谁逼着他玩的。
“你自己选。”顾时晏最后罢工了，冷着脸往旁边一坐，双臂交叠，靠在椅子上。
看到林清也一步一步朝衣架那边走，顾时晏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魏南风知道今天是我们宣布婚讯的发布会？”
“……知道。”
“他就没有说什么？”
林清也笑了笑，“他说……他今天要做手术，所以就不来现场看我们的发布会了。”
其实前天魏南风还说了一句，“哥希望你们百年好合。”
可这话，当着顾时晏的面，林清也说不出来，于是就干脆省略了。
“他今天做手术？”顾时晏也有些意外。
“嗯，所以我在医院打点好了医院的事情才赶过来，”林清也解释，“来得有点晚了，你别生气。”
“……”顾时晏怎么也没想到林清也今天来晚是这个原因，“你……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早跟我说，我就换一天开发布会了。”
“没事，”林清也摇摇头，“我知道，我和南风的关系让你很不安，早一点让你吃了这颗定心丸，对我们两个都好。”
顾时晏无言。
的确，以他前天的状态，如果林清也跟他说后天就是魏南风的手术时间，让他改天，保不齐他直接把发布会提前到昨天。
到时候准备得不充分，这个疙瘩就会一直存在顾时晏心里。
林清也倒也不是全无良心，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考虑到他的感受。
顾时晏心底的阴霾去了一些，“那……医院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要不要我派两个人去医院里盯着，别出什么意外。”
“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林清也说，“我跟医生确认了所有的术前工作，又确认了一遍捐献人的意愿，他说愿意捐，我看着他们俩一起换上手术服，等南风被推进去，我才赶过来的。”
林清也事无巨细地跟顾时晏解释来之前的一切活动，“所以来晚了，对不起。”
根本用不着最后的一句道歉，林清也前面半段话落在顾时晏耳朵里，就像是林清也在主动跟他报备一样。
光是这些就足够顾时晏美的了。
顾时晏心里涌上来一股甜滋滋的味道，面上还得装作阴云不散。
他站起身，来到林清也身边，不容置疑地拿了一条香槟色的修身礼服塞到林清也手里，“去试试这个。”
然后把林清也推进试衣间里。
听到里面传来落锁的“咔哒”一声响，顾时晏才勾起唇角。
在魏南风做手术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林清也还能这么准时地赶过来，还这么柔声细语地跟他道歉。
顾时晏在那一瞬间甚至感觉看见了漫天的烟花，璀璨极了。
“笃笃笃——”
更衣室的门被敲响。
“……咳。”意识到失态的顾时晏收起了脸上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笑容，“进。”
进来的是纪云生。
“今天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纪云生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气得顾时晏捞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过去，没什么好气，“你有事没有？没事出去等着，谁让你进来的？”
顾二爷忘记是自己刚才说的一声“进”，纪医生决定不跟健忘症一般计较。
“我怕某些人不知道情况，再张嘴把人气走了。”纪云生大喇喇往沙发的另一头一坐，“今天是魏南风手术的日子，她能过来就说明已经很重视你了，你别得寸进尺。”
顾二爷是不想得寸进尺的，奈何纪云生这人说话的方式太直接太欠揍了。
“我要是非要得寸进尺怎么办？他手术就不能换成明天做？”
“……顾时晏你是个人？”纪云生一点都不惯着他，“手术不看医生档期的？不看捐献人意愿的？不看病人身体状况的？不看术前各项数据的？早就确定好的东西你说改就改了？”
“行行行行行，”顾时晏被念得头大，打了个手势示意纪云生闭嘴，“那你今天过来干嘛？你不在医院里看着？”
“看什么？前期的基础工作都做完了，人也已经推进手术室了，我又不是这个科室的医生，能做的也就是这些，现在当然是过来看你别犯浑更重要了。”
正说着，更衣室的门又被敲响。
纪云生懒洋洋地瞄了顾时晏一眼，“你这还挺忙，换个衣服的工夫，这么多人来找……”
这份懒洋洋在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时收了起来。
“你来这干什么？”顾时晏坐直了身子，剑眉拧了起来。
“时晏，”沈挽意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不悦，娉娉婷婷地走进来，“是伯母让我过来的，我就过来了。”
“我妈？”
顾时晏眉宇压下了一片阴云。
眼前的沈挽意一身红裙，还不是那种日常妖媚的酒红色，而是那种大大方方的正红色。
看起来比这满更衣室的礼服都更喜庆。
连纪云生也都不笑了，望向沈挽意的眸光带着冷锋。
“沈小姐，在别人宣布婚讯的场合穿成这样来找男方，”纪云生保持着谦和，“似乎不符合你们从小学习的礼仪吧？”
“纪医生也在，”沈挽意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盈盈一笑，向两人解释，“你们别误会，是顾家的人送的这套礼服到我那里，我以为是时晏的意思，所以……”
“顾家的人？”顾时晏打断了她，“谁？”
“……”
试衣间的门锁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顾时晏想要去把门堵上，暂时不让林清也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林清也出来就撞见一袭红裳的沈挽意。
沈挽意挑衅地笑了笑，冲她挥手，“清也，好久不见。”
时间好像静止了。
一室死寂里，正厅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穿透门板，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顾家如今的掌事人顾时晏先生，以及他的未婚妻，今天这场发布会的女主角——”
“沈挽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