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意小姐！”
五个字震惊的，不只是顾时晏一个人。
林清也站在更衣室门口，电光石火之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整个更衣室的衣服都是那么素雅的颜色。
她也没说什么，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说了一句，“我去把衣服换下来。”
“你别换！”顾时晏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试衣间的那扇小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砰然合上。
他捶了两下门，“林清也，你现在给我出来！”
林清也躲在狭小的试衣间里，后背抵着门，能感受到门板被顾时晏捶得砰砰震动。
她闭上了眼睛，一时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不是应该叫做惋惜。
她用自己和顾时晏的感情和沈挽意做了交易，即便她不想遵守，冥冥之中也总会有人帮她履行这份交易的义务的。
林清也听着顾时晏在试衣间外威胁她，“林清也你现在给我出来，不然我就找人把门给你拆了你信不信？！”
顾时晏的威胁总是这样，带着点孩子气的幼稚。
哪怕他知道林清也的死穴在哪，如果顾时晏舍得用魏南风的命威胁林清也，林清也夹在顾时晏和沈挽意之间，可能真就无可奈何。
可是顾时晏不会。
他可以在以为魏南风是在骗人的时候脱口而出威胁的话，但真要是等到知道魏南风真可能没命的时候，这威胁顾时晏就说不出口。
林清也悄悄地离开了门板，一边换衣服，一边轻笑。
笑顾时晏还是跟原来一样，善良，又有点可爱。
她听着纪云生从沙发上弹起，“可以啊顾时晏，你在这享齐人之福呢？”
“纪云生你别说话这么难听，”顾时晏吼了一句，“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二爷。”
“这是怎么回事？！夫人呢？！”
“顾夫人在发布会现场，正在等待二爷和沈小姐。”
“滚！”顾时晏火都上来了。
沈挽意还是笑盈盈的，“时晏……”
“谁让你过来的？”顾时晏耐心终于告罄，“今天是我和林清也宣布婚讯的时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时晏，是顾伯父让我来的。”沈挽意嘟唇，委屈极了，“他说沈家和顾家是多年的世交，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还是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顾时晏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
沈挽意眨巴着眼睛，“而且时晏，我爸爸说了，只要我们两家联姻，之后沈家百分之五十的产业，也可以交给你。”
沈家的产业，都是医疗产业。
即使只有百分之五十，也足够保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健康无忧。
也难怪顾中华这么心动。
沈挽意添了最后一把火，“时晏，结婚不能只有爱情，更是一种利益的整合，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是最有利的。”
这样的选择，就算是林清也，也能分得清楚孰轻孰重。
林清也穿上了自己穿过来的最外面的一件外套，搁在凳子上的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
林清也拿起来，看到上面跳动着的是医院的来电。
林清也愣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试衣间外面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林清也只能听见听筒那边乱成一团，“是魏南风的家属是吗？请您尽快赶回来，捐献者的骨髓不能用……”
惊雷落在耳朵里大概也就不过如此。
林清也挂了电话，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冻上了，从头顶寒到脚底。
她拉开了门，甚至看不到试衣间里的这么多人都是什么表情，拎着自己的包就冲了出去。
“林清也！”
顾时晏想追，手腕却被纪云生拽住了。
“放手！林清也你给我回来！”
“顾时晏！”纪云生比顾时晏要冷静得多，“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追出去？！”
“我……！”
“你要是真想挽回，顾时晏，你就先去搞清楚正厅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今天公布的人突然就成了沈挽意。”
“纪云生你不要挑拨离间！”一旁的沈挽意坐不住了，“我和时晏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林清也横插一脚，我和时晏早就应该在一起了！”
“横插一脚？”纪云生嗤笑，“沈挽意，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你这么多年把顾时晏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做的那些事情，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沈挽意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你、你闭嘴……”
“初中的时候因为一个女生跟时晏是同一个竞赛小组的，两个人放学以后多留了一会在教室里讨论问题，你找了几个社会上的渣滓玷污了她，后来她跳楼了。”
“你不许说了！你不许说了！”
“高考结束因为时晏在考完试校门口随手扶了一个中暑的女生到树荫底下，那女生作为回报，转头买了一瓶水送给时晏，你替换了人家的录取通知书，让她进不了本来该进的大学。”
沈挽意的声音逐渐凄厉，“你闭嘴！”
纪云生根本不怕她，“还有我的钟晴……”
钟晴……
实在是太久远的名字了。
名字背后是一个温柔的人影，以至于连顾时晏都怔了怔，脸上的戾气散了些许。
“还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到现在的林清也，”纪云生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看向沈挽意的眼神里满是嘲弄，“没有林清也横插一脚，顾时晏站不起来，沈挽意，你一定跑得比谁都快！”
“你胡说！”沈挽意五官狰狞，浑身发抖，“都是你在造谣，你在诽谤我！时晏，你不能相信他！你忘记了他之前跟你闹僵了，说这些话都是为了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诽谤你？”纪云生冷笑，“如果不是我顺着钟晴的线索查了这么多，我怎么敢这么指控你，沈家大小姐，好大的威风！”
偌大的试衣间，空气都好像静止了。
顾时晏缓缓挪了视线，像是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沈挽意还想争辩，“你不是不知道纪云生对林清也有非分之想，你不能相信他的话，时晏……”
“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纪云生说，“自然有人能查明。”
“时晏，你要相信我……”
“我会派人去查，”顾时晏抬起了她的下巴，“如果被我查出来这些都是真的，沈挽意，你就去给那些人陪葬。”
“时晏！时晏你不能这么对我！”沈挽意瞪大了眼睛，一下揪住了顾时晏的袖子，“时晏，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害怕失去你，时晏……”
顾时晏甩开了她的手，不再看她一眼。
他大步来到正厅，果然，看见顾中华和沈家的当家人，沈挽意的父亲沈长春，两人风尘仆仆，站在媒体之前。
“顾家和沈家本就世代交好，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是两家人都愿意看到的事情。”
“相信两家的孩子在一起之后，一定会让两家的事业都更上一层楼……”
满室都是喜气洋洋的，闪光灯闪烁个不停。
这样的热闹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进来。
“谁说我要娶沈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