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府,是南国当朝圣上赐给景黎骁的御宅,其外墙足足占了东西南北四条街,可想而知,其规模是多么辉宏。
在这样一个府邸里,其西院书房门前台阶下正跪着一人,表情很是不忿,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时,景黎骁身穿玄黑色袍服迈出房门,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少年,背着手怒斥道:“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臭脾气给老子改了!”
景熙仰着脸回道:“爹,我没有错,那个狗娘养的,一把火烧了我五百个弟兄,我不杀他不足以泄愤!”
景黎骁看着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儿子不服气的样子,惹得他叹了口气道:“老子不是你爹,你现在给老子滚!”
“滚就滚,等皇上的圣旨到了,我也不去!”说完景熙站起身来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话说景熙出了西院,骑上马就出了城,直奔深山而去.......
景黎骁无奈的摇着头,面对景熙的不听教化,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时近午时,景黎骁穿戴好入宫的御赐蟒服,站在铜镜前陷入了沉思。
他的鬓角的头发已渐渐泛白,这位驰骋疆场数十载的军神,过完今年也四十有五了。
景川看着自己父亲有心事的样子便在一旁问道:“爹,您是在担心景熙吗?”
听到自己儿子在身后说的话,他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道:“我在京城,那臭小子翻不了天。”
“那爹在想什么,现在南疆已经收复五座城池,剩下两座,大可以用来换他们自家皇子的命。”
“哈哈哈,”景黎晓掸了掸蟒服笑道:“我的儿啊,那两座城池也是陈国将士们用血肉打下来的,他陈国的皇帝就是再疼自己的儿子,也得衡量得失才是。”
“是,爹。”
“哦,对了,从宫里回来,记得去你母亲坟前祭奠一二。”
景川眼神闪烁,似乎母亲贤惠的身影正在眼前浮现,他连忙称是,帮父亲整理好衣服后,两人一同出门直奔皇城而去。
白玉铺地,檀香木雕飞檐上龙凤欲飞,金黄琉璃瓦重檐殿顶,南国的皇宫便是如此这般。
麒麟戏珠的香炉里袅袅青丝摇曳,现在刚过小雪时节。
乾阳皇帝云恭就已经派人在四柱鼎上燃起炭火,虽说今年的冬雪来的稍早了一些,但绝不至于此。
“不不不,这步棋下的不好,重来。”
“父皇,您都悔了五步棋了,落子无悔,您教过我的啊。”
乾阳皇帝云恭不听自己儿子的话,把他的手扒到一边,将白棋挪了一个位置,心满意足的喝了口茶才说道:”我教你那么多话,你怎么就记住这一句了?“
太子作揖笑道:“父皇的话,儿臣时时刻刻铭记于心,而且儿臣还觉得,这颗子落在这里才好。”说着便将刚才已经落定的白子又挪了个位置。
二皇子云子嬴,也就是当朝太子,是乾阳皇帝最宠爱的淑妃所生。
当时乾阳,立老二为太子的时候,遭到群臣的猛烈反对。
可惜的是群臣低估了自家皇帝对淑妃的宠爱,最后也没有阻拦成功。
云恭摸着胡须端详了一会儿白子的位置,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朕刚才也想走这一步,该你了。”
云子嬴抓了一把黑子在手上把玩,看似很随意的落子,两人便由你来我往的下着。
“父皇,这次景家军南疆大捷,收复的失地,您看是不是要适当的给予一些恩赐?”
“朕已经下令免除昌苏、孟蒲、永泽、亭延、襄安五地三年的赋税,至于其他的,你依章程再拟一些让文渊阁一并发了吧。“
“父皇圣明,那景家军该如何赏赐呢?”
闻言,云恭蓦然抬头盯着云子嬴看了良久才说道:“你觉得朕应该如何赏赐景家军才能应的上他们这如此功绩?”
闻言云子嬴浑身一颤,立马匍匐在地道:“还请父皇乾纲独断。”
“哈哈哈,瞧把你吓得,朕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问问你。”云恭挪了挪靠枕倚上去抬抬手道:“坐吧,下棋,下棋。”
云子嬴屁股刚落到坐垫上,大太监覃思半弓着身子踏着小碎步走进前来。
“陛下,景家父子已在殿外候着了,您看,是不是宣他们进来?”
云恭一甩长袖笑道:“你瞧,这人就是不经念叨,让他们进来吧。”他又扭头端起茶杯,“你和景熙也许久不见了吧。”
云子嬴点了点头,似是在算日子,挠着脸喃喃道:“去年景家军归京,他留在南疆武府,算一算差不多小两年没见过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愈来行愈近,两人齐刷刷的看向走进来的景家父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臣景黎晓携子叩见陛下、太子~”
不等景黎骁和景川两人屈膝,云恭立马和颜悦色道:“起来吧,来人,赐座。”
“谢皇上!”
小太监搬过两把椅子放在一侧,景家父子坐下,茶水一应俱全,乾阳皇帝又开口道:“去把昨天刚上供的柑橘拿给两位将军。”
“谢皇上,臣今早起来,正觉口齿发涩,有这柑橘还容臣先吃上一个。”
“吃吃,咱们呐,都快到天命之年的岁数了,你又常年征战在外,要多保重身体才是。”云恭手指了指炭火,示意加旺一些,“景熙呢?”
刚把橘子塞进嘴里咀嚼的景黎骁干咳两声道:”回陛下,景熙此次追击敌国皇子数十里不幸被暗箭所伤,入京之时旧伤发作,现正被人照料,不能前来面圣,还请陛下赎罪。“
乾阳摆手道:“哎~咱们的少年英雄可不单是你的宝贝,更是朕的宝贝啊,既如此便罢了,只是太子许久不见自己儿时的玩伴,着实想念的很。”
景黎骁接过话头看向太子云子嬴微微颔首道:“劳太子挂念,箭伤未伤及筋骨,只是被寒风所侵,略有感染,待伤好后,我便让他去拜见太子。”
乾阳皇帝和太子当然知道景熙并没有受伤,他们可早就知道,景熙在南街的所作所为了,只不过心照不宣,都不讲罢了。
毕竟景熙受皇恩自小便陪在众皇子身边,云恭也知道他那骨子里的不羁,碍于他的天资卓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撒野。
“景帅说笑了,应该是我去瞧瞧我们南国的英雄才是,再说了景川不是在这里吗,我也有好多话同他讲。”
云子嬴话刚说完,云恭便接过话去笑道:“难不成我们这两个老头子就在这里听你们唠家常不成,真是的,你啊,就不该让你今日进宫。”
“哈哈哈,父皇教训的是。”
云恭白了她一眼,又面向景黎晓和景川笑道:“记得不错的话,景川快到及冠的年龄了吧?”
景黎晓点头回道:“是,劳陛下记得,景川过完年,到秋就该着行及冠礼了,景熙小一岁。”
“嗯~也该到了开府建牙的年纪了,瞧瞧朕的这个小子正妃侧妃都娶了,他们自小一起长起来的,自然也不能拉下,只不过这些年一直随你征战在外,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南疆北疆局势稳定,便尽早安排吧。”
景川正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柑橘,听到这话差点一个不小心没拿住,景黎晓也是当即拱手道:“陛下......\"
“哎~就这么定了,景黎晓,景川接旨。”
景黎晓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这会子也只好跪下接旨。
“赐骠骑大将军景黎晓一品军侯,景川景熙各一府邸,升两级,嗯....\"乾阳皇帝看向太子,”至于是那两处府邸就由太子定吧。“
“另外,赐白银五万两,玛瑙珠玉两箱,宝刀两柄,御马三匹。”
云子嬴听到自己的父皇赐一品军侯直接身躯一震。
手中的两颗黑子不小心落在地上,幸得没有发出声响,现在又听到要在京城赏赐景川景熙府邸,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
“等等,这还不够,朕还要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