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众人都以为景熙把自己关在屋里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满,没成想人家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黑骑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景黎骁后,惹得咱们南国这位刚刚晋升一品军侯不久的景家军主帅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差一点没背过气去。
这下子倒好,生怕出事,还真就出事了,可怜给景熙当替身的郭自通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替罪羊。
现时下正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景黎骁跟前,一见面他便露出满嘴白牙嘿嘿笑道:“景叔,好久不见哈~”
景黎骁现在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但毕竟身为长辈,还是得沉得住气,此时他正手握景熙留下来的字条狠厉的看着郭自通。
“郭先明有你这个儿子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说吧,人什么时候跑的,有没有说去哪里?”
郭自通被麻绳捆的像一只待售的螃蟹,扭捏着身子说道:“景叔,先放开我好不好,您知道的,我打小身子就不好。”
闻言景黎骁一拍桌子怒斥道:“真不知道那臭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种事情你都敢答应?”景黎骁越说越气,直接从堂桌上抽出宝剑,抵在郭自通的脖颈上。
“说,他去哪里了?!”
“哎哎呦~景叔,您可别吓唬我,我也是刚知道陛下赐婚于他,要不然哪有那个胆子敢答应他啊。”
景黎骁冷眉一皱,挥剑就砍了下去,吓得郭自通直接蹲了下去,长剑直直的拂过他的头顶,几缕青丝飘落在地。
“不是吧,景叔你来真的啊!”
“我问你,人哪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胡诌个地方吧。”
郭自通已经被吓得冷汗直冒,双鬓的头发已经粘到了脸上,两条腿哆嗦个不停。
“你少糊弄我,你们这群小辈里就属你最精,你说不说?”说着景黎骁又提剑要砍。
“怎么,当了一品军侯,就能杀我儿子了?”
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堂外传来进来,郭自通听到声音,就如迎来了救星,连滚带爬的朝那略显微胖的人飞奔而去。
抱住那人的大腿就哭丧了起来:“爹,救我啊,景叔发疯了,您今个儿要是不来,可就见不到您宝贝儿子了!”
来者是工部尚书郭先明,也就是郭自通的父亲。
他们郭家三代单传,平日里碰都不舍的碰一下这个宝贝独苗,现在看到自己儿子这般狼狈的模样,顿时间就炸毛了。
郭先明先是给自己儿子松了绑,将其护在身后。
随后又挺起肚子,指着屋里的景黎骁喊道:“得亏我今天来找你,撞见这事,怎么着啊,我儿子是把你虎符偷了,还是把你那把龙泉宝剑给折了啊,犯得着用他的命来换?”
景黎骁知道郭先明的嘴就如热锅上的蚂蚱,一嘟囔便停不下来了,便提着剑走了出来不悦道:“你自己问他。“
“爹,景熙忽悠我,让我在他屋里待上三天,就给我一些从南疆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可他现在偷偷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郭自通抱着他爹的水桶腰似哭诉一般宣泄自己的委屈。
原本郭先明就已经是怒火中烧了,现在有这么一点,当即就不干了,四下搜索,瞧准水缸旁边的扫帚一扎马步喊道:“好个一品军侯,就为这么点事就动刀动剑的吓唬小辈,你那张老脸是不是被屎糊了,你自己儿子不见了,就拿我儿子撒气?”
“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公道,要不然我明个就上本参你!”
估摸着,敢拿着东西威胁景黎骁的人,当今世上不超过五个,眼下这位算一个。
“爹,陛下已经赐婚于景熙,景熙不从,所以偷偷跑了。”
郭先明听着自己儿子在身后嘟囔了一句,便瞪大了眼珠子回过头去小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爹,我也是刚知道的。”
完犊子了,这下子倒好,原先还如战神下凡的郭先明,当即就换了张谄媚的嘴脸嘿嘿一笑道:“呦~瞧这事儿闹得,不知者不怪罪嘛,您说是不是啊,侯爷?”
看着景黎骁的眉毛跳动,作为老朋友的郭先明,他当然知道这是要杀人的才会有的神情。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如掷标枪一边将手中的扫帚扔向景黎骁,拉着郭自通就冲出了院子。
别看他长得胖,跑的可是一点都不慢,转眼间就没了身影,景黎骁一剑劈开扫帚,低声怒吼道:“黑骑何在!”
郭家父子今上午的命运如何,我们可想而知,暂且不议。
因为和景熙逃婚的事来说一个一品京官,外加一个纨绔子弟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最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上午才发现的事,下午就闹得满城皆知了。
景府的规矩一向严苛,绝对不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可是外面是怎么知道的呢?
眼见方为实,传言未必真,自这消息在各酒楼坊间传开后,一时间便成为百姓和氏族豪绅们的茶余谈资。
最关键的是光说人跑了,但还不知道当今圣上相中谁家小姐了。
“嘿~你瞧瞧,到底是少年英雄,连陛下都替着操心呢,可没成想咱这位小爷还不领情。”醉乡楼二楼的一位书生端着酒杯微醺道。
与其对坐的友人也不禁咂舌道:“论说战功,擒获敌国皇子,那绝对的没话说,我觉得就是再天大的赏赐,他也受的住。”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只赐婚于景熙,而不赐婚于景川呢?”
看着自己朋友一头雾水的样子,他捋了捋头发笑道:“养子终归是养子,这里面的道道深着呢。”
“能有什么道道?”
闻言,只见其有人用手指沾了沾酒杯在桌上写下功高盖主四字,那人便恍然大悟,双手插袖道:“原来如此,得陈兄一言,小弟心里便十分明了。”
“嗨,这也没什么,你瞧见没,这也就是景熙被赐婚,京城里没什么大动静,赶明儿你再看景川大婚你再瞧,估计全京城的豪绅贵族早就拿着自己家闺女的生辰八字,把景府的门槛踩烂了,哈哈哈哈~”
“胡言乱语,来人,把他俩给本姑娘叉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娇斥,将原本哈哈大笑的两人惊得一哆嗦。
两人纷纷看向楼梯口那位不施粉黛却明艳动人的佳人,不堪盈盈一握的水蛇腰,削香肩,远山眉微蹙,真真是金玉不足喻其贵,冰雪不足喻其洁。
几名小厮闻言当即就叉起两名书生往楼下扔去,当当啷啷的摔下楼后,只楼下的时刻见状,只愣了一会儿,便又照常喝起酒来,可见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柳姑娘,何至于此啊,我等书生岂能受如此大辱!“陈友生一撩头上的白色方巾面色涨红的喊道,换来的却是一众小厮手提扫帚板凳冲了下来,不由分说的就朝着两人招呼,直至打出醉乡楼。
“你们柳家不是一向瞧不起景家吗,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我们兄弟二人,不过议论一下,就这般对待,是什么道理!”
闻言站在门口的小厮又要打,吓得两人赶紧的拉手就跑,看的食客们皆是啼笑不已。
楼上临江的雅间里,刚刚呵斥多嘴多舌之人的柳凝眉,在这小雪时节,天气才渐渐微凉便已将双手揣进了雪狐毛的暖手抄里。
她身着一袭晴天欲雪小豆蔻的对襟外面披着满是绒絮的青凤裘,浑身撒发着世间少有的贵气。
此时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正在半掩着梅花烙印的木窗跟前独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