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将至,良善土众多门人已然聚集在青阳殿中。风歌寞瞧见大殿正中的主座边上还摆了一把椅子,心中了然,暗道:“看来今日妙月是要将任东流这个强援摆到台面上来,以定人心了。”
果然,随着殿外三声钟响,妙月缓步走出,此外还有两人一同现身,其中一人生得丰神俊朗,须发洒然,一袭青衫落拓,腰后悬剑,背上还负了一只剑匣,正是蚩皇地宫中曾有一会的净海浊涛任东流。另一人则跟在妙月身后,却是方祈雁。
妙月坐在主座上,任东流便在她旁边坐下了,方祈雁则是侍立在旁。
殿内众人见状,不禁纷纷议论,猜测任东流是何来历。
“诸位同门,请静一静。”妙月清咳几声,道:“昨日巫教孟川命主强势压境,幸得思月出手解围,方才让良善土暂得保全。今日再邀大家齐聚在此,便是为了商讨出一个对策来。”
妙月话音才落,便有人叫道:“还有什么好商讨的?跟他们拼了便是。”
又有一人附和道:“蒋师兄说得是,若是我们就这么让出了晴山,以后还有脸在世上活下去吗?”
风歌寞听了柳思月的介绍,知道这两个人分别叫作蒋申毅与骆思成,昨日也是他们两个当先叫嚣起哄,要与巫教决一死战。
蔺少捷悄悄靠近风歌寞,压低了声音,道:“这两个家伙,就是师伯安排好的,专门用来带动死战的情绪。”
风歌寞微微一笑,道:“看出来了,不过你的计划可能要变一变了。”
蔺少捷面『露』错愕之『色』,急道:“柳师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歌寞看向任东流,问道:“你道他是谁么?”
蔺少捷满不在乎地道:“是谁啊?”
风歌寞道:“净海浊涛任东流,西州的顶尖高手,我没把握胜过他,有他在妙月师伯身边,想要动手就难了。”
蔺少捷惊讶地道:“这个家伙有这么厉害吗?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先静观其变吧。”风歌寞低声感叹道:“我们的师伯,藏了不少底牌呢!”
此时,妙月朗声说道:“虽然巫教势大,但依我本意,亦是不愿就此轻易让出宗门根基。只因我良善土自开宗立派起,数百年来一直立于晴山之上,可以说晴山便是良善土的根,一旦离开了晴山,良善土便再也不是良善土。然而师门传承不能因此断绝,故而原本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幸思月师侄得有奇遇,功力大进,助我等暂退强敌。”
“且慢!”妙月话未说完,便有一个老者迈步而出,叫道:“妙月师姊,我有一事要问。”
“嗯?”妙月脸上虽有不快之『色』,仍是道:“不知单师弟想问什么?”
风歌寞的识海之中,柳思月郁闷地道:“这老头叫单庆轩,一向与师傅不对付,而且目光短浅,时常倚老卖老,我估计他是要找我麻烦了。”
莫云踪讶道:“不会吧?此刻正是良善土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不想怎么解开僵局,还有心情搞内斗吗?”
柳思月道:“你继续看吧,这老头就是这么不识趣。”
……
单庆轩叫嚷道:“昨日山门口一战,众人亲眼所见,殷师弟与妙月师姊都不是那巫教老魔的对手,柳师侄年纪轻轻,纵然在消失的这两年里得有奇遇,我想她的功力也不可能胜过妙月师姊数百年的修炼吧?”
风歌寞嗤笑一声,心道:“这老头真不会说话,两句话就把殷萧和妙月都得罪透了。”
果然,妙月绷起了脸,沉声道:“单师弟言下之意为何?不妨明言吧?”
单庆轩猛然回身,指着风歌寞,喝道:“我怀疑,你根本就不是柳思月,而是巫教派来的『奸』细!”
蔺少捷年轻气盛,当即按耐不住怒火,抢上几步,道:“单师叔,说话要凭良心,昨日若非柳师姊退敌,我们这些人怕是都要历经一场惨战,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死伤,柳师姊若是巫教之人,又何必要这样做?”
单庆轩瞪了蔺少捷一眼,喝道:“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蔺少捷毕竟了一辈,不敢当面与单庆轩争执,只得愤愤地看着他,一脸不满之『色』。
单庆轩冷笑几声,又道:“巫教之人,心思诡谲,图谋甚大,昨日之事,焉知不是他们欲擒故纵之计?”
此刻殿中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风歌寞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
“呵,真是好笑。”风歌寞迈步而出,眼中冷光直『逼』单庆轩,道:“如今大敌当前,单师叔不思退敌之策,反是热衷于挑起内斗,岂不是可笑至极?”
“胡言『乱』语!”单庆轩猛一甩袖,道:“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若是任由你这个钉子钉在这里,届时巫教来攻,你们里应外合,那才是糟糕。”言辞之中,竟是认定风歌寞便是巫教所派的内应。
风歌寞淡淡一笑,看向妙月,问道:“师伯,你怎么说?”
妙月稍作思忖,便道:“如今巫教虎视在前,不宜再起争端,思月师侄修为大增,正是本门极大的助力,诸位同门不必多心。”
“妙月师姊!”单庆轩面『露』悲愤之『色』,叫道:“不可轻信旁人,慎防祸起于萧墙之内啊!”
妙月脸『色』发青,沉默不语。
“好了,妙月师伯不必为难。”风歌寞走到大殿中间,指着单庆轩,道:“我想要打死这个莫名其妙、没事找事的家伙,有人有意见吗?”
单庆轩急忙退开几步,大声吼道:“诸位请看!这人已经开始『露』出他狰狞面孔了。”
妙月也低喝道:“思月,不可无礼。”
风歌寞撇了撇嘴,又退了回去。。
“有趣,有趣。”任东流忽地站了起来,打量风歌寞几眼,笑道:“柳姑娘,许久不见了,可还记得任某人吗?”
“呵。”风歌寞轻笑一声,道:“当日蚩皇地宫之中,有幸一睹任先生剑上风采,至今不曾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