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觉得痛苦。
如果洛忘川一直对她坏就好了，这样，她在想起他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海上搜救队始终没有消息传来，也就是说，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洛忘川。
要是真有奇迹的话，就请再发生一次吧……
等他回来，她就把欠他的全都还给他。
季公馆。
调研船的叛党在上午时分抵达了海港，原本因为洛忘川中枪坠海，季之鸿大发雷霆，非要宰了这船人。但季慎难得开口求情，而且主谋已死，季之鸿看到这群一身伤痕、乖得像羊一样的船员，叹了口气，也信了他们是被胁迫的。
那群船员各自领了一顿好打，然后组团去医院看伤了。
季慎和裴诗言来季公馆的时候，季之鸿正站在阳台上伤春悲秋，心想要是放在十年前，他二话不说就把这群人给毙了，人一老，这心还真是软了。
看到儿子的车开进院子，季之鸿咬着雪茄点头，及至季慎一走出来，心里更觉满意。
他年轻的时候，正妻娶过，生不出儿子被他给踹了，身边女人也一打一打的换过，然而没一个留过他的种，还给他戴了几顶绿帽子。
季之鸿本以为还自己要因为杀戮太多无后了，没想到夏云雾在病死前联系了他。她原本害怕他不要季慎，但因为不舍得季慎孤苦无依，她就打电话过来试探他的口风。
见了孩子以后，季之鸿敢拍大腿保证，这就是他季家的种！看看儿子那漂亮的身板、脸蛋、薄嘴唇，简直就是照自己年轻时的模子刻下来的！
不得不说夏云雾那女人还挺会生，两人只是露水姻缘，她却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个好宝贝。
只可惜儿子跟他不齐心，非为了一个人鱼跟他作对。
如果他有一串儿子，他就不会对季慎这么迁就了，横竖是个私生子，给他一笔钱，让他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但问题是他没有，他就这么一棵独苗苗，宝贝的就像眼珠子一样。
季慎领了裴诗言进门，裴诗言为表亲热，还追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季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裴诗言忐忑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看来，季慎无意在季先生面前给她难堪，这出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季之鸿笑眯眯的迎了出来：“季慎，诗言，你们来啦？”
裴诗言很淑女的把两手叠在身前，对他微微点头：“是的，季伯伯。”
“哈，哈，哈，”季之鸿连笑三声，“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客气，再过不久就要叫我爸爸啦！”
裴诗言心里又是喜又是忧，下意识的挽住了季慎的手臂，一脸娇羞。
季之鸿对裴诗言也很满意。
这种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他们季慎嘛！要不是因为没有贵族身份，他恨不得给儿子求个公主回来。
季慎对他冷冷淡淡，但也有问有答。家和万事兴，季之鸿喜滋滋的说道：“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啊，对了，诗言啊，你爸妈今天又外出shopping，现在还在海关，晚点才会来，等他们来了咱们再开席。”
裴诗言乖巧应声：“嗯，我知道了。”
随即他又看向季慎：“儿子啊，你在裴氏工作的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季慎淡漠的说了几个工作问题，季之鸿答得特别嗨皮，等把他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季慎抬眸，淡漠的说道：“父亲，有件事比较重要，我们去书房谈吧。”
“哦……”季之鸿看了裴诗言一眼，然后点头，“行，我也有点事跟你说，走吧。诗言啊，我们上去一会儿，你在家里不要拘束，随便走走看看，想吃什么叫管家。”
裴诗言点头：“好的。”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走了，裴诗言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的叹了口气。
季慎这是要去跟季先生谈人鱼的事情了吧？
季先生也知道她去过研究所，但他明显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他们还是没把她当成自家人。
到了书房以后，季之鸿故意拉下了脸：“你又要跟我说那条人鱼的事了？”
季慎不为所动：“沐恩让我转告你一句，如果还想打捞工作继续，就用研究所的人鱼标本来换。”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要人鱼标本，给她随便搬走两个好了。”
季慎冷笑：“是全部。”
“少得寸进尺！”季之鸿一拍桌子，怒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捉了那么多人鱼，她一句话就想把那些全都带走？”
人鱼虽然死了，但标本也是稀罕东西，在季之鸿眼里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沐恩还没做出点什么，就狮子大开口的跟他谈条件——门儿都没有！
季慎道：“你这是不答应？”
季之鸿气笑了：“没错，我就是不答应。她以为她是谁？没了她我还弄不出来宝藏了？”
“你最好考虑清楚，宝藏位置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季之鸿嘴角一抽，看了过去，季慎继续说道：“要标本还是宝藏，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反正最熟悉情况的洛忘川也死了，要想找到宝藏，非她莫属。”
季之鸿心里憋闷。
他就觉得儿子今天听话的有点不正常，果然还是来给他添堵的！
要是洛忘川还在，他自然能把收拾人鱼的任务交给洛忘川，可现在洛忘川下落不明，坠海一天两夜都没有找到，已经可以放弃了，他手头一时没有可用的人，也就一时没办法拒绝这个霸王条款。
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季慎幽幽的说到：“父亲，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婪了。人鱼族的宝藏已经是你的，让他们的灵魂安息又有何不可？沐恩带回来的影像你也看过，把研究所的标本清一清，也好腾出地方安放金银。”
此话一出，季之鸿在脑海里自动把人鱼标本转换成了金山银山。
好像儿子说的也有点道理，看金银总比看尸体强啊！
他心思已经活络，却又不肯乖乖答应，非得为难季慎一下：“呵，要我答应也不是不行，但一次全给，不可能……”
他正想说让沐恩捞够了金银再给她，季慎就拿出了一纸协议推过去：“看看吧，如果没问题就签字。”
“……”
季之鸿嘴角抽搐着接了过来，看到协议上赫然写着他刚才想的那个条件。
自己想到的条件，却被对方率先给出——
这买卖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