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郎闻言哭笑不得地看他老子是不是喝多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和我娘就是晚来得子,他也不是六郎。
谁有六郎傻,屁大点起打不过都帮我咬人了。再说了,你不看你老儿媳有多会做人,我两兄弟不齐心,绝无可能!”
“好儿子!”顾二柱端起汤碗,示意儿子也端汤碗也来一口的,“爹这辈子干的再对不过的一桩事,就是把你们娘哄到手了。”
“不是挑对俩儿媳?”
“你俩要长得歪瓜裂枣,你们老子我再咋挑都不好使,人家不要图啥。咱们家能有今天,你娘功劳大了啊。
我不会不知你们打小起你娘私下咋教你们,只不过确实对不住你娘,权当不知你娘教你们疏远你爷奶罢了。
你奶啥性子,我自个亲娘,哪会不知我不听她的娶你娘进门,你娘成她眼中钉肉中刺,哪会善待你娘。
只是那时心里老觉得你奶再咋磋磨儿媳,她打你掐你娘不会的,顶多说话难听,等你娘进门日子长了,日久见人心。
你奶迟早会知道你娘有多明事理,有这么一个儿媳妇补上你大伯娘不足,多好的事儿,可惜我想的太好了。
你们娘是样样被我猜中了,她明事理,识大体,刚进门也是啥啥都让着你大伯娘,可有些人不惜福啊。
是我想岔了,一直到你三婶进门了,我才看出你奶宁愿有四个傻儿媳都不想有一个儿媳脑子太好使。
儿媳脑子太好使了,太会算了,她不好当家了。这也是你老叔相中你老婶,我乐意搭把手的缘故。
你老婶瞅着脑子不好使的样子,好好的一个镇上姑娘非要嫁你老叔,可她老子娘兄弟大哥市侩算计。
我就打听到你们老婶很听话,要不是你老叔长相好,会哄人,我又改了家规,她家哪会和咱们家结亲。
也就你爷爷不知光供你大伯读书读了大半辈子读不出名堂,好人家都不乐意把闺女许配给他下面三个儿子。
谁能看不出只要你爷爷不松口分家,好处都是长子占齐了,把闺女嫁进来不要图啥。
所以不光你姥爷当初铁了心不乐意把你娘许配给我,连你老叔岳父也有言在先不能动他闺女陪嫁。
怕啥样子似的,生怕他闺女进门保不住陪嫁,把你们大爷爷都气得骂你爷爷找不着老儿媳咋的。
可这么一个人家出来的闺女,脑子再不好使都会护食啊,你爷奶不是嫌弃你娘没嫁妆?我黑心地推了把。
果然,你老叔娶了媳妇较真上了,可惜我算准了人心,还是错估了你爷奶有多狠心,还是落不了个好。”
看着说完抬头望屋顶的老子,顾二郎和顾文轩相视一眼,顾文轩会意开口,“爹,你还有儿子心疼你。”
“噗呲”一声,顾二郎笑出声,他弟到底是学会哄人了没?“‘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坏事不定是坏事,爹,他们要偏心你,搞不好还害了你,大伯即使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又如何。
他至今还是哪哪都不如你,连大郎都被教得毫无担当,快三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这是报应呢。
我很庆幸我和六郎是你和我娘的儿子,你们让我俩兄弟懂了何谓男儿要有担当,有何不足要改进了。
也是你和我娘给了我俩兄弟底气,我俩兄弟才敢任性退学,因为我俩兄弟心知肚明你和我娘不会撒手不管。
像我,我哪不知你那会儿再恼我不听话,可你还是私底下和我师父好话说尽,很多事情,儿子心里清楚着呢。
像六郎之前在我岳父那儿,你隔三差五避开六郎找我岳父,能瞒得了六郎,哪瞒得了我,我媳妇太好套话了。”
怎么把这些事给拉出来了?再让他大哥说下去,他爹只会越回想往事,越想越多,越想越不是滋味了。
顾文轩赶紧接过话茬子,说笑道:“你把大嫂说的太傻了,大嫂那是稀罕你才啥啥都不想瞒你。
不得不说咱爹太会挑儿媳了,等长锁过几年找媳妇还得咱爹把关才行,是了,我闺女大了找人家,爹,靠你了。”
“哈哈哈,不害臊。”
顾二柱也被老儿子逗笑,“你弟如今不光脸皮厚,还有心不小。这回买这么多庄子就一准不是三丫主意,是吧?”
这要怎么说呢,顾文轩放下筷子,将屁股底下的椅子往他老子挪近着,“算不上不是我媳妇主意。
我两口子原本为了方便货物进出,去年就有想从咱们这儿到周家村的道上买两个庄子当半道歇脚用的。
过完正月,牙行那头有信了,只是中途还有一段路差了个庄子连起来,巧了,黄县尉被扣押了。
我两口子就核计了核计,咋核计也避不开钱师兄到来迟早会出风头,还不如被动换主动,趁早打根基。
刚好良机难觅,要不是黄县尉一派刚好被拉下马也没有这么多庄子一下子腾出来,还不如趁早入手。
爹,我知道你担心啥,这事儿,我还找大哥核计了,前头有赵家、田家、廖家挡着,当真不会树大招风。
别瞅着我一下子买了好几个庄子,其实和他们三家比起来还差远了,咱们家顶多排个第六这样子。”
顾二柱听完,他先瞅大儿子,见大儿子点头,他冷笑一声,“出息了,咋算出来的第六,不带作坊了?”
“是啊,六郎,你好像没算上作坊。”
这哥,捅刀子来了。
“爹,好在大伙都知道我弟两口子作坊赚不了大钱,好在赵三叔赚大了也不敢声张,还好、还好。”
“……”顾文轩忍俊不禁摇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不要东南面,自然会被他们三家占了。”
“爹,这才是我弟他两口子真心话。咱们青阳县西南面早已是赵家地盘,他两口子这里都恨不得把咱们方圆百里都给圈起来,有此良机,他两口子哪还会让他们三家插足东南面,动摇他两口子根基。
这也是我不阻拦,反而还赞同的缘故,作坊和庄子不一样,作坊可以挪动,东南面就这么大,不管田庄山庄定死了,要不是被衙门查封抄没了,谁家不是扛不住了,快到绝路了才迫不得已转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