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西域葡萄酒,清香甘冽,韵味悠长。不到两刻钟,两人已将一小坛葡萄酒,喝了个干净。
端木铭心颇有些意犹未尽,正思量着跟李掌柜再买一坛,身后却传来抱怨声,“哎呦喂,这可不是当水喝的。”
李吉祥快步走了过来,拎起酒坛晃了晃,又低头往里看了一眼,叹道:“眨眼就喝光了一坛。天天这么个喝法,我看赌坊也不用开了。”
虬髯汉子只笑了笑,却似没听见。
端木铭心也不好再开口了,冲两人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款待。我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李吉祥放下酒坛,长舒了口气,拱手说道:“公子已是吉祥赌坊的贵客,随时可以再来。不过葡萄酒,可不能再一坛一坛喝了。”
端木铭心笑了出来,说道:“我记住了。”又拱了拱手,转身走下楼去。
过了片刻,李吉祥收起笑容,低声问道:“堂主,他真是栖凤山的小公子?”
虬髯汉子笑了笑,答道:“错不了。”
李吉祥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又说道:“我去问了一下,那几个鞑靼人是燕王府的贵客,金子来路很正。这几日,他们都在赌坊里赌钱,没瞧出什么异常。”
虬髯汉子目光一闪,问道:“这几日都在赌坊,为何偏要盯着小公子输钱?”
李吉祥怔了一下,拱手说道:“不光输了金子,还搭进去一个万花楼的姑娘,确实有古怪。我再让人去燕京城里打听打听。”
虬髯汉子沉默一阵,慢慢说道:“剑宗和丐帮都进了黑虎堂,马万里快顶不住了。可圣使,还要过两日才到。”
李吉祥皱了皱眉头,问道:“堂主为何不答应马万里,先进黑虎堂,盯住那些人?”
虬髯汉子摆了摆手,说道:“圣使吩咐过,黑虎堂的事,让丁执法处理。我们等消息就是。”
李吉祥想了想,又问道:“小公子来边城,是不是圣使的意思?”
虬髯汉子嗤笑几声,答道:“我看不像。近来边城不太平,那几个鞑靼人也不知搞的什么花样,可莫要让小公子出了意外。”
李吉祥拱了拱手,说道:“堂主放心,我派人跟着他。”
虬髯汉子犹豫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给丁执法捎个口信,让他盯着更稳妥。”
李吉祥说道:“好,我这就去办。”
虬髯汉子深吸了口气,又说道:“那鬼火,才是北香堂的大敌。马万里送出去消息后,他们怎么又躲起来了?”
李吉祥目光闪了闪,凑近一些。两人低声商议起来。
端木铭心刚下到二楼。一个鞑靼人迎了上来,焦急说道:“你总算下来了,主人一直在等你。”
端木铭心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还赢了鞑靼人一样宝贝,却不想他们居然真送过来了。
旁边有人大笑几声,说道:“你还真有本事,坑了吉祥赌坊的银子,居然还能活着下来。”
端木铭心转过头去,才看见说话的是马少堂主,旁边站着钱秀,正冲他坏笑不已。左边坐着那个黑袍中年鞑靼人,冲他招了招手。身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长得出尘脱俗,肌肤胜似冰雪,穿着一袭淡绿长裙,亭亭玉立,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清莲。
好一个绝世的佳人。端木铭心只觉得心跳加快,胸中一阵窒息,竟有些喘不过气来,目光只停留在少女身上,眼睛一眨也不眨。
少女面似玉琢,眉如新月,唇若点樱,鼻梁秀气挺拔,下颌娇巧圆润。端木铭心不禁感慨,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原来真有夺天地之造化的佳人。
马少堂主冷笑几声,叹道:“公子也像个读书人,如此唐突佳人,岂不是有辱斯文?”
那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眉头微蹙,轻叹一声,侧过头去,避开端木铭心的目光。
端木铭心一阵恍惚,才回过神来,冲马少堂主拱了拱手,说道:“少堂主说得是。”又走近几步,冲那少女拱手说道:“姑娘,多有得罪。”
少女只瞥了他一眼,也没接话。
黑袍中年鞑靼人轻轻一笑,又冲端木铭心点了点头。另一个鞑靼人跟了上来,指了指少女,说道:“公子,她是你的了。”
端木铭心吃了一惊,原来他们说的宝物,竟然是活生生的人,不觉心中气愤,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对这位姑娘做什么了?”
鞑靼人摆了摆手,答道:“公子莫急。她是一位贵人送给主人的,主人从未为难过她。”
端木铭心愣了一下,又侧头看了少女一眼,心中颇为怜惜,一时也忘了答话。
马少堂主摇头笑了笑,说道:“小兄弟,你若再不开口,这位姑娘,可就要跟着鞑靼人去大漠苦寒之地了。”
钱秀轻笑一声,插话说道:“少堂主多操心了。你看他那样子,怎么舍得让佳人去受苦?”
端木铭心回过神来,“嘿嘿”笑了笑,冲那鞑靼人说道:“这位姑娘必定有苦衷,你们放她走罢。不管多少银子,我来替她出。”
那鞑靼人跟黑袍中年鞑靼人嘀咕几句,又点了点头,冲端木铭心拱手行礼,说道:“她是你赢来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主人还说,你是个英雄,有资格得到她。”说完中年鞑靼人站了起来,冲端木铭心笑了笑。两人自顾走下楼去。
端木铭心放心了,长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少女,见她仍是眉头微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登时又紧张起来。
马少堂主“哈哈”一笑,走到少女跟前,拱手说道:“在下黑虎堂马慎,见过姑娘。姑娘初到边城,人生地不熟,不如去黑虎堂暂住几日,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少女只冲马少堂主欠身回礼,又看了端木铭心一眼,低下头去,也没答话。
马慎点了点头,大笑几声,又走到端木铭心旁边,轻声说道:“这里人多口杂,有些事不好多说。你先跟我回黑虎堂,找机会再细细商议。”
端木铭心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少堂主,你什么意思?”
马慎目光一闪,神色不悦,盯着端木铭心,说道:“你不是想去黑虎堂么?把这位姑娘送给我,我就破例带你进去。事情成不成,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端木铭心摇头笑了笑,拱手说道:“少堂主误会了,我去黑虎堂做什么?”
钱秀忍不住笑了出来,只看着端木铭心,一双眼睛分外晶莹闪亮。
马慎脸色沉了下来,眼中凶光一闪,喝道:“小子,你存心耍我是罢?”
端木铭心又怔了一下,连忙说道:“不敢。那位姑娘是人,又不是东西,怎么能送来送去的?”
少女似乎也听见了,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端木铭心一眼,眼睛里泛起涟漪。
马慎也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端木铭心几眼。
钱秀走了过来,瞥了端木铭心一眼,劝说道:“他是个呆子,你别跟他计较。”
马慎冷哼一声,转头看了看少女,冲端木铭心说道:“这个小妞我要定了,你开个价罢。”
端木铭心陡然生出无名之火,盯着马慎,喝道:“我早说过,她是人,不能买来买去。马少堂主,莫再说这种话。”
少女盯着端木铭心,忽然问道:“你说的好听,心里真这般想么?”
端木铭心深吸了口气,冲少女拱了拱手,说道:“姑娘,我说的都是实话。今日绝不会为难你,更不会把你当东西送来送去。”
马慎大笑几声,转过身来,扫了端木铭心一眼,说道:“你一个江湖骗子,这位姑娘跟着你,岂不是要受一辈子的苦?”又看向少女,拱手说道:“小妹妹,你跟我回黑虎堂,往后不用再吃苦,更不会有人敢冒犯你。”
少女冲马慎欠身行礼,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何谈跟你回去。请公子自重。”
马慎勃然大怒,指着少女喝道:“小贱货,还不知是哪个窑子里出来卖的,真拿自己当人了么?”说着大步冲了上去,却似要动手教训一番。
端木铭心怒气上涌,丹田真气急转,身形一晃,人已挡在马慎前面,却似有分身术一般。
马慎大吃一惊,疾退两步,双手护在胸前,脸色阴晴不定,只盯着端木铭心,问道:“朋友哪条道上的?跟黑虎堂过不去,可不会有好下场。”
端木铭心强压住怒火,冷哼一声,不愿再理会他。
钱秀冲端木铭心笑了笑,走上前来,轻轻拉了马慎一下,劝说道:“少堂主,莫跟呆子一般见识。堂中的大事要紧,我们回去罢。”
马慎皱了皱眉头,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拱手说道:“朋友好本事,马某记在心上了,告辞。”
端木铭心也不在意,冲两人拱手回礼,说道:“两位走好。”
马慎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下楼去。钱秀看了看那少女,又冲端木铭心“嘿嘿”一笑,快步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