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铁桨卡在一张桌子里,抡到半空,又“哗啦”一声摔了下来。那汉子吃了一惊,连忙侧身躲避。年轻人找准机会,欺身而上,左手按住铁桨,右手扣住那汉子右肘。
孔秀微微一惊,大力鹰爪功霸道无比,那汉子的关节怕是要碎了。
锦衣年轻人却似功夫太粗浅,不单没抓碎骨头,连关节也没卸下来,只让提铁桨的汉子疼得“嗷嗷”直叫。两个人
都僵在原地,相互都奈何不得。
齐帮主脸色难看,冷哼一声,却也没插手。
金门主等不及了,喝道:“这小子是鹰爪门的余孽,替黑火做探子。你们一起上,定要生擒住他。”
两个金山门的好汉点头应诺,抽出单刀,冲了上去。
锦衣年轻人神色大变,惊慌之间却似使对了力气,“喀拉”一声,将那汉子关节卸了下来。
那汉子铁桨脱手掉在地上,接连后退几步,左手托着右手,疼得“哇哇”直叫。
金山门两个好汉怔了一下,刀砍脚踢,将周边的桌凳都清掉,腾出一块空地来,免得手脚施展不开。
这几下动静大了,周边的食客都起身避开。
柜台上的荣老头也看不下去了,冲好汉们吆喝道:“这是要拆店么?你们要打架,出去打好不好?”
两个好汉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金门主。
金门主侧头瞪了荣老头一眼,喝道:“嚷嚷什么,打坏了东西,赔给你就是。”
两个好汉不再犹豫,挥刀朝年轻人砍过去。这两人刀法颇为扎实,单刀带着劲风,稳稳压住那年轻人。不过十几招,年轻人很快就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了。
孔秀思量着救那年轻人一次,心念飞转,一时也想不出稳妥的主意。
荣老头眉头紧皱,把一个小二叫了过来,低声嘱咐两句。小二连连点头,快步跑上二楼,推门进了一个单间。
大堂中央,锦衣年轻人腿上已经挨了一刀,鲜血染湿了衣裤,行动大为不便。金山门两个好汉只为活捉他,出手有些顾忌,这才让他勉强躲避下去。
很快,二楼那个单间的门拉开了,走出来几个劲装大汉。其中一个往楼下扫了一眼,喝道:“什么人在下面吵闹,扰了萧三爷的酒兴。”
众好汉都抬头看上去。金山门两个好汉也停了手,只将那年轻人围住。
齐帮主看向二楼,拱了拱手,笑道:“可是江龙帮的弟兄,烦请朱大哥出来说话。”
几个劲装大汉似乎认出了齐帮主,相互嘀咕几句,其中一个人又走回单间。
楼下的食客见有人出面说话了,也跟着抱怨起来。
左侧角落里,那个壮实汉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整日打架,还让人吃面不,侬不用养家糊口啊?”却是浓重的吴乡口音。
话刚说完,临近一个好汉目露凶光,挥刀砍断一张条凳,喝道:“不相干的闪到一边,再啰嗦老子剁了你。”
壮实汉子害怕了,低头退了几步,又舍不得桌上的面,冲上去抱起碗,转身跑到柜台旁,倚在楼梯底下接着吃。旁边几个食客看见了,都嗤笑不已。
孔秀心里清楚,那壮实汉子有意隐藏身份,与三个麻衣汉也肯定有关系,却不知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不由得小心起来,也顾不上那年轻人了,跟着几个食客躲到角落里,低着头耐心等待机会。
不一会,单间里又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约莫四十来岁,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双目精光闪烁。
看到那人出来,齐帮主和金门主都拱手行礼,先说道:“见过朱帮主。”
孔秀抬头扫了一眼,认得那人就是江龙帮的朱帮主。
朱帮主点了点头,拱手还礼,说道:“原来是齐老弟和金门主,不是让你们在帮内等消息么?”
齐帮主大笑几声,答道:“兄弟们多时没见朱大哥了,哪里肯坐着等?又听说朱大哥请萧三爷喝酒,都想来讨碗酒喝,也借花献佛敬一敬萧三爷。”
朱帮主也笑了出来,说道:“齐老弟客气了。三爷就在里头,方才还提起威远镖局的武总镖头,说得空要请他来江南走一走。”
陆镖头拱手应道:“萧三爷有心了。今日陆某定要代总镖头,好好敬一敬萧三爷和朱帮主。”
朱帮主“哈哈”大笑,抬了抬手,说道:“好说,好说。”又往大堂里扫了一眼,问道:“齐老弟,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有个弟兄受了伤?”
方才那提铁桨的汉子被人扶到一旁,正按着肘部,接回关节。
齐帮主瞥了他一眼,冲朱帮主答道:“没事。遇到一个黑火的探子,我等正要把他擒下,带到洛阳送给佟帮主。也好在武林大会上,给江南同道们争口气。”
朱帮主点了点头,盯着那受伤的年轻人,问道:“小子,你是黑火的人?”
锦衣年轻人神情悲愤,抬头喝道:“小爷是鹰爪门图家的人,你们硬说黑火,那就是黑火的人。”
正说话间,单间里又走出来一个白面中年人,背着双手,只往楼下扫了一眼。
楼下齐帮主、金门主等人一齐冲楼上拱手行礼,说道:“见过萧三爷。”
朱帮主侧身冲白面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小弟招呼不周,吵着三爷了。”
孔秀往楼上打量几眼,心念一动,不觉又瞥了三个麻衣汉子一眼,暗道这三人蜀中装扮和口音,莫不是冲着萧家人来的。
萧三爷摆了摆手,目光却落在三个麻衣汉子身上,皱了皱眉头,径自走下楼来。朱帮主也没多问,领着几个劲装大汉跟在身后。
萧三爷走到大堂中央,停了环视一眼,最后才看向那锦衣年轻人。
齐帮主、金门主等人凑了过来。齐帮主拱了拱手,低声说道:“三爷,这小子就是黑火的眼线。”
荣老头探头看过来,拱手说道:“三爷。有什么事情,不如让他们换个地方谈。把小老儿的店拆了,可没法再给三爷做蒸鱼了。”
萧三爷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荣老哥,放心罢。今天的酒钱,打坏的东西,让他们赔你双份。”
朱帮主也转头看向荣老头,只抬了抬手。荣老头颇为无奈,长吁一口气,倚着柜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