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不说话了,等了一会,拿起身旁的铁剑,递给吴小月,说道:“剑是天地正道,诸邪不侵。你带在身边,就不会害怕了。”
吴小月接过铁剑,小心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说道:“叶大哥,我想学剑。”
叶正摇了摇头,说道:“学剑很苦,学会了更苦。”
吴小月听不明白,低声说道:“我要是早学会了用剑,一直守着爹,爹就不会死……”说着又抽泣起来。
叶正忽然仰天长啸,直冲九霄,说道:“好。你若能让这把剑长在手上,我就传你天下最厉害的剑术。”
吴小月不哭了,看着手中的剑,忍不住问道:“让它长在手上?”
叶正点了点头,答道:“从今天起,你不论做什么,去哪里,都带着它。日子久了,它就会长在手上。”
吴小月又看了铁剑几眼,皱了皱眉头,喃喃说道:“手上长了一把剑,那岂不是很难看?”
叶正深吸了口气,轻叹一声,不再答话了。
一道身影从后院急速掠起,几个起落就到了前院,再一晃,人已经上了屋顶,却是听到啸声赶来的端木铭心。
端木铭心神情紧张,左右扫视几眼,问道:“怎么回事,有人闯进来了?”
吴小月摇了摇头,答道:“没事。我睡不着,就爬上来找叶大哥说话。”
端木铭心侧头看着她,问道:“你拿把剑做什么?”
“拿着剑,就不会害怕”,叶正看向端木铭心,抬了抬手,说道:“这几日平静得很,你放心罢。”
端木铭心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又对吴小月说道:“小月,你要是害怕,晚上让依依陪着你。”
吴小月又摇了摇头,答道:“不用,我现在不怕了。”
叶正说道:“不怕就好,快去睡罢。”说完在屋脊上躺下,自顾闭上眼睛。
端木铭心摇头笑了笑,对吴小月说道:“我们下去。”轻轻挟着小月,提气跃下屋顶,又将她送回房中。
这一夜,吴小月睡得很沉,直到敲门声吵醒。外面阳光很好,吴小月当即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端木铭心站在门口,腰间缠了一条白布,先说道:“二叔回来了,在大厅里等你。”
吴小月怔了一下,心中悲喜交加,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等了一会,端木铭心安慰几句,才拉着吴小月进了前厅。
厅首挽了一匹白布,简单布作灵堂。香案上放着一只黑色木盒,前面点了两根白烛。
吴小月登时哭了出来,问道:“爹,是不是爹?”
几个人都在厅里。吴世诚脸色阴沉,站在左首,低声喝道:“小月,跪下,给你爹磕三个头。”
吴小月神情悲痛,“哇哇”大哭起来,走到案前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头。
沉默一会,吴世诚愈发烦躁,说道:“好了。几个本家叔伯都在外面等着,早些让你爹入土为安罢。”
端木铭心取了孝服,和柳依依一起,替吴小月穿上。吴小月抱起木盒,一边哭,一边跟着吴世诚出了大门。
大门外,还站着几个老者,身上披了麻衣。
吴世诚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大哥客死异乡,尸骨在西北已经火化了。丧事一切从简,你们就不必去了。”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带着柳依依留在家中等候。
过了正午,吴世诚才带着吴小月回来。柳依依早吩咐下人,备了一桌素席。几个人一起,匆匆吃罢午饭。
吴世诚扫了几人一眼,先说道:“这阵子,让你们费心了。如今事情已了,你们先去歇息。我有几句话,要跟小月说。”
端木铭心冲柳依依和叶正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都不说话,相继走了出去。
安静一会,吴小月看着吴世诚,先问道:“二叔,你告诉我,爹怎么死的?”
吴世诚皱了皱眉头,答道:“去西北的路上,得疫病死的。”
吴小月却不相信,摇了摇头,又问道:“爹是不是偷了朝廷的税银?”
吴世诚怒火中烧,喝道:“胡说八道。我跟你说过了,是江匪偷了银子,陷害你爹。”
吴小月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了。
吴世诚深吸了几口气,低声问道:“老杨人呢?”
吴小月愣了一下,答道:“回乡下老家了。他儿子大了,说是要娶媳妇。”
吴世诚冷笑几声,说道:“人都散了,我也要替你做打算。”
吴小月突然抬起头来,眼睛愈发通红,问道:“爹说过的,是拓哥哥逼他,是不是?”
吴世诚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住嘴。这种话,以后对谁也不能说。”
吴小月吓得身子抖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吴世诚阴笑几声,慢慢说道:“因为你爹不论做什么,都是他自愿的,没有人逼过他。”
吴小月将信将疑,又低声抽泣起来。
吴世诚颇不耐烦,说道:“你再这般哭哭啼啼,你爹可真要死不瞑目了。”
吴小月泪如雨下,却不敢哭出声来。
吴世诚却似在地火上煎熬,长叹一声,说道:“我身不由己,肯定照顾不了你,想了很久,只能送你去福州。以后,你就住娘舅家,别再回来了。”
吴小月连连摇头,答道:“舅舅早死了,我不去。”
吴世诚也知道,小月母亲远嫁吴家,向来和娘家人来往不多,小月舅舅死后,她母亲跟娘家嫂子不和,来往就更少了,越想越是心烦。
吴小月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守在家里。二叔若是挂念我,就回来看一眼。”
吴世诚无可奈何,径自起身走了出去,出了饭厅没走多远,便看见端木铭心在廊边等着。
两人对视一眼,缓步走到后花园,进了小榭坐下。
吴世诚先说道:“小公子,该说的我都说了。”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二叔一直跟着我兄长,可知这些年,他都在做什么?”
吴世诚轻轻一笑,答道:“他在做什么,你应该去问他。”
端木铭心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可听说过青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