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子里的常客都知道,那个最要命的春兰姑娘,初一、十五是不接客的。据说,是被有身份的人包了下来。
夜深了。
小院里,走进来一个壮实汉子。约莫四十来岁,穿了身干净的布衣。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站在院中打量片刻。
大堂里跑出来一个小厮,冲那汉子躬身赔笑。又领着汉子走到左侧第二间厢房外,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开了。伸出来一只白嫩的手,将那汉子拉进房中。“哐当”一声,又将房门关上。
房间里,收拾得颇为干净。床上铺着新洗的被褥,妆台上一溜胭脂水粉。正中的小桌上,点了一根红烛,摆了几盘肉食和一坛子酒。一个娇美的娘子,拉着那汉子在小桌旁坐下。
汉子伸手搂住美娘子的腰,拉她坐到自己腿上,问道:“春兰,想我了么?”
美娘子用力掐了一下汉子的胳膊,嗔道:“哼,老娘就算再想你,又能怎样?”
汉子“嘿嘿”直笑,搂紧了美娘子,用力在脸蛋上亲了一口。
美娘子又掐了他一下,使劲挣脱开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笑道:“你个死鬼,猴急什么?半夜出来肚子不饿么,先吃些酒肉罢。”
汉子目光在美娘子身上游走,点头说道:“也好,吃饱了才有力气。”
美娘子“呸”了一声,抱起酒坛替汉子倒酒,一边说道:“你再大些力气,还不得把老娘弄死?”
汉子“哈哈”大笑,颇为得意,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美娘子又倒上酒,劝他连喝了好几碗。汉子似乎醉得很快,眼睛里泛起红光,直直地盯着美娘子丰满的胸脯。“嘿嘿”笑了几声,伸手便要将她拉入怀中。
美娘子起身后退避开,打量汉子几眼,神色间略有些紧张。
汉子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不耐烦,说道:“春兰,快过来。”
美娘子摇了摇头,又退了几步,站到了门口,只说道:“你喝醉了,要不先睡一会罢。”
汉子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你还约了别的客人?”
美娘子“咯咯”笑了出来,点头说道:“还真有一位爷,他是来找你的。”
“找我”,汉子更不明白了,问道:“李镖头找我?”
美娘子也不答话,一把将房门拉开。
唐元龙大步走了进来,盯着那汉子,冷笑几声,说道:“姓丁的,跟我走一趟。”
汉子打量唐元龙几眼,忽然神色大变,伸手指着美娘子,喝道:“春兰,你给我喝什么了?”
美娘子登时冷若冰霜,答道:“你最喜欢的老酒,喝急了容易上头。”
“哼”,唐元龙颇为不屑,插话说道:“你别动心思了。唐门的三步倒,十滴就能麻翻一头牛。”
汉子也不理会,只盯着美娘子,问道:“春兰,这几年我可亏待过你?”
美娘子目光闪烁不定,咬牙说道:“丁大哥,你是对我很好,可又能怎样?我年纪大了,总要为自己打算。你若要怪我,我也没话说。”
唐元龙嗤笑几声,说道:“婊子无情,你没听过么?区区三百两银子,她就把你卖了,哈哈……”
汉子脸色沉了下来,眼角肌肉抽动,说道:“春兰,我不怪你。你先出去,我跟这位爷有话说。”
美娘子眨了眨眼睛,冲那汉子躬身一拜,快步走出房门。
唐元龙冷哼一声,朝那汉子走过去,一边说道:“我劝你,别折腾了。免得多吃苦头。”
汉子也不作声,等唐元龙走近了,右手一挥,将两根筷子当暗器打出去。接着纵身跃起,左掌拍出,激起凌厉的劲风,击向唐元龙面门。
唐元龙吃了一惊,左手打落飞来的两根筷子,右掌迎向汉子左掌。
“嘭”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房间里劲气激荡。
唐元龙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不觉神色大变。
汉子也不停留,又一个起落,眼看就要冲出房门。
“哼”,门外一声冷喝。南宫洵闪身出现在门口,抬手一掌,按在那汉子胸前膻中穴上。
汉子当即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唐元龙回过神来,走到门口,扫了地上的汉子一眼,说道:“没想到这姓丁的如此凶悍。多亏南宫族长出手,要不然真让他逃了。”
南宫洵抬了抬手,低声说道:“此人练过青龙诀,内功不俗。若不是中了唐门的三步倒,只怕还不好对付。”
唐元龙怔了一下,叹道:“青龙诀?他一个赌档档头,怎么会青龙会堂主的功夫?”
南宫洵眼中精光闪烁,“嘿嘿”笑了出来,说道:“那更说明,他身份很不一般。八十万两银子,兴许有着落了。”
唐元龙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不错,总算捞到了一条大鱼。”
南宫洵往地上扫了一眼,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带他出去。”说完转身先走出去。
唐元龙回房中找出一只布袋,将地上的汉子塞进袋中,扛在肩上快步走了出去。
小院后门,早有一辆马车候着。唐元龙把布袋推进车里,打马往西疾行。
马车出了西门,沿着驿道走出十余里,折向北拐进一条小道。又走了约莫两刻钟,到了黄河边一处野渡口。一条小舟,早等在岸边。
唐元龙下了马车,拖出布袋扛在肩上,走到岸边纵上小舟。舟上一人镖师打扮,也不多说话,摇浆往河心划去。
不一会,便望见河中心停了一艘双层货船。小舟靠到船边,唐元龙先将布袋抛了上去,又纵身跃上货船。
南宫洵、木桑真人和厉总镖头等在甲板上。唐元龙拖了布袋走过去,冲三人点头笑了笑。
厉总镖头拱手问道:“少门主,路上可还顺利?”
唐元龙答道:“放心,没人跟着。”想了想,又问道:“镖头那边,怎么样了?”
厉总镖头往船舱里看了一眼,答道:“都抓来了,就在床舱里。”
唐元龙松了口气,满意地笑了出来。
南宫洵盯着甲板上的布袋,说道:“好了。我等会一会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