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武行远行色匆匆,从南大街拐进杨树巷。没走多远,便望见临巷一家客栈,挂着同安客栈的招牌。
走过门口一段路,武行远留意四周状况,这才转身折回去,快步走进客栈。
小巷僻静,客栈里人本就不多。只在大堂角落里有一人独坐喝茶,正是昨晚见过的端木铭心。
武行远松了口气,走过去低声说道:“小公子久等了。”
端木铭心打量他一眼,说道:“武大哥,先坐下喝杯茶水。”接着又给他倒了一碗茶。
武行远正口渴,也不推辞,坐下端起茶碗一气喝掉,抬手抹了抹嘴,说道:“我连夜找了几个老朋友,打听了一些消息,这才来晚了。小公子莫怪。”
端木铭心拱了拱手,说道:“武大哥费心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起身领着武行远上了二楼,走进房间,关好房门。又在小桌旁相对坐下。
端木铭心笑了笑,先问道:“武大哥,打听到什么消息?”
武行远舒了口气,暗想一夜工夫总算也没白费,理了理思绪,说道:“鞑靼汗廷已经南下了,离大同不到三百里。看架势,确有南侵之兆。”
端木铭心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武行远又凑近一些,说道:“左部王在漠南深得人心。汗部兵马和左部王族众在汗廷以南对峙,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我等正可趁此机会,潜入汗廷救人。”
端木铭心面色凝重,说道:“据朝廷线报,鞑靼汗已经召集大漠各部齐聚漠南。到时便可胁迫左部王族众,一同南下侵扰。”
武行远愣了一下,这条消息他却没探听到,又想此行本就是为朝廷效力,有朝廷先报也不足为怪,又说道:“左部王数十万部众,鞑靼汗虽不敢轻易处置他,可也在暗中拉拢漠南各部头领。等稳住了人心,只怕就会拿他开刀。”
端木铭心接话说道:“所以我们拖不起,一定要在鞑靼汗动手之前,救出左部王。”
武行远犹豫一下,低声说道:“如今形势之下,一旦失手,必定会激起大变。到时鞑靼各部大举入塞,我等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端木铭心摇了摇头,说道:“坐等更不是办法。武大哥,可有什么指教?”
武行远拱了拱手,答道:“我早思量过了,若要救人,须得快刀斩乱麻。我等摸近汗廷,先抓一个活口盘问清楚。等到夜黑,我找几个人在四周纵火。小公子趁乱闯进汗廷,救出左部王。连夜把他送回本部,不给鞑靼汗反应的机会。”
端木铭心沉吟片刻,说道:“武大哥只须带我到汗廷附近,自会有人来接应我。据说有三个中原高手日夜守在左部王帐外,他们才一直不敢动手。此次,我就是去对付那三个高手的。”
武行远又是一愣,却不想小公子连汗廷里的情况都知道,思量一阵,问道:“那三个高手,莫不是燕王府派去的?”
端木铭心摇了摇头,答道:“不清楚。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中原武林成名的高手最近都没出塞。”
中原武林成名高手数以百计,只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武行远暗自吃了一惊,附和说道:“勾结异族为祸中原,自然不敢让外人知道。我等冲进汗廷后,先结果了这三个畜生就是。”
端木铭心笑了笑,也没接话。
武行远想了想,又说道:“我等趁乱救出左部王后,汗廷必定会有兵马追击。千军万马之中,纵然武功盖世,也难以护住周全。稳妥起见,恐怕还须朝廷官军接应。”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朝廷已有布置,我等从大同出塞后,协防的西北边兵就会大举出塞巡边,威慑鞑靼汗廷。左部王部众也会提前在汗廷外埋伏,我等将左部王救出汗廷,便能接应上。”
武行远打量端木铭心几眼,只感叹他早已成竹在胸,却一点也不显山露水,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拱手说道:“惭愧,原来小公子早有准备。武某定与公子一同潜入汗廷,杀了那三个武林败类。”
端木铭心拱手回礼,说道:“武大哥莫怪。此行关乎中原安危,我又要带另一人上路,还须武大哥时时提点。”
武行远心中感慨,也不再多问,只说道:“公子,事不宜迟。今日正好有一队商旅要出塞,我等可混入其中,先到大同。”
端木铭心站了起来,拱手说道:“武大哥费心了,我等即刻上路。”
武行远起身回礼,两人前后走出客房。
端木铭心走到隔壁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年轻书生,背了一个包袱,冲端木铭心笑了笑。
端木铭心只说道:“小月,我们要上路了。”
武行远看得仔细,书生明显是男扮女装,上前一步接过包袱,笑道:“两位公子,请随我走。”当即领着两人出了客栈。
武行远带着两人混进商队,先到了大同。路上武行远很快就探问出吴小月的身份,得知她是吴大掌柜的女儿,更是照顾有加。
大同戒备森严,已经严禁商旅出塞了。商队无奈,只得改走边城。端木铭心等了两日,便有六扇门暗线前来接头。次日天还没亮,又送来鞑靼衣物,嘱咐三人换上,偷偷开了偏门,放他们出塞。
草原上,却不似塞内戒备森严。牛羊遍地,帐包点点,一派祥和气象。
走了几日,三人已深入漠南境内,忽然见牧民纷纷收拢牛羊。
武行远探问一番,才知道大同边兵果真出塞了。鞑靼各部头领紧急召集部众,应备战事。又赶了半日的路,武行远找了一家相熟的牧民住下,问明汗廷离此地已不远了。劝说端木铭心将小月留下,等两人救出左部王后,再接小月走。
端木铭心思量再三,觉得此法最为妥当,同意暂时将小月留在牧民家。
次日清早。
两人安顿好吴小月,又细细问明汗廷方位,打马朝西北方向赶路。疾走了两个多时辰,远远望见一条河流。端木铭心略松了口气,放慢速度,招呼武行远沿河而上。
又走了十几里,对岸凸起一座小山。山坡上长满了胡杨树,山顶立着一座破败的石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