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尘看向天雷,说道:“三派合并,乃是天风掌门遗训。唯有如此,剑宗才能立足武林。宁某咎由自取,今日便将宗主之位,传与祁掌门。”
祁星冉愣了一下,拱手说道:“此事不急,我等回关中之后再议。”
“我看可行”,魏长风扫了天雷一眼,插话说道:“宁掌门让出宗主之位,也算有个交代了。”
天雷轻轻点了点头,侧头看了看静渊。
静和冷笑几声,问道:“只让出一个宗主虚位,剑宗三派就算对武林有交代了?”
魏长风吃了一惊,脸色颇为难看,却也不敢再说话。
古怀志看向静渊,拱了拱手,说道:“武当咄咄逼人,莫非看不上剑宗数千弟子么?”
天雷连连摆手,喝道:“古师侄,不可无礼。少林、武当此举,也是为了剑宗和宁掌门往后立足武林着想。莫要不知好歹。”
古怀志忿忿不平,还要再说话。宁无尘抬了抬手,说道:“崆峒弟子古怀志听命。”
古怀志怔了一下,又冲宁无尘跪了下来。
宁无尘点头笑了笑,解下腰间佩剑,说道:“为师将青阳剑正式传给你。从今日起,你便接任崆峒派掌门。”
古怀志连磕了三个头,说道:“师父不可。崆峒不能没有师父,千错万错,都由弟子一人承担。”
宁无尘摆了摆手,说道:“你记住,崆峒派离了谁都没关系,却绝不可断了传承。”又转头扫了魏长风和天雷一眼,说道:“两位师兄,剑宗三派唇亡齿寒,切记切记。”说罢抽出青阳剑,往脖子上一抹,鲜血喷溅而出,又将青阳剑缓缓递到古怀志眼前。
一代宗师,也逃不出这江湖的宿命。叶正心中惋惜,不觉轻叹一声。
祁星冉神色大变,惊呼道:“宁师叔,你这是干什么?”
古怀志浑身是血,面无表情,双手接过青阳剑。
宁无尘闭上眼睛,当即失去重心,仰头倒了下去。
天雷上前两步,蹲下查看一番,只冲古怀志摇了摇头。
古怀志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青阳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魏长风叹了口气,走近两步,拍了拍古怀志的肩膀,低声说道:“古掌门,节哀顺变。千万莫辜负了宁宗主的重托。”
古怀志却似回过神来了,将青阳剑在腰间挂好,抬手擦干净脸上沾着的血珠,点头说道:“多谢魏师叔。”又深吸了口气,转身冲弘慈、静渊拱手说道:“两位掌门,先师受人蛊惑误入歧途,今日得两位前辈点化,已然醒悟谢罪。还请两位看在同属武林正道的情份上,莫再迁怒崆峒上下。从今往后,崆峒必定奉少林、武当为正道领袖。”
弘慈面有悲色,单手回礼,叹道:“古掌门节哀。今日之事,着实出乎老衲意料。”
静和看了静渊一眼,接话说道:“古掌门,武林百年安定来之不易。往后切记,时时慎之、戒之。”
魏长风对静和怒目而视,喝道:“古掌门不用害怕,我华山派定与崆峒共进退。”
祁星冉冷哼一声,也说道:“宁师叔本就是为剑宗打算,才招来今日之祸。少林、武当若还要兴师问罪,剑宗三派数千弟子一并担着就是。”
古怀志当即冲两人拱手行礼,说道:“祁宗主,魏师叔,两派情义崆峒感激不尽。少林、武当乃是正道领袖,想来也不会再为难崆峒派的。”
“阿弥陀佛”,弘慈双手合十,叹道:“宁施主回头是岸,必定往生极乐。古掌门以武林大义为重,老衲钦佩不已,如何敢怪罪崆峒?”
静渊也点了点头,看向天雷,说道:“天雷道友,三位掌门,此间大事已了。不如一同上若水观小住几日,我等也好商议联手除魔之事。”
天雷皱了皱眉头,扫了魏长风等人一眼,说道:“宁掌门尸骨未寒,我等须先送回崆峒安葬。此次就不叨扰了罢。”
魏长风冷哼一声,侧过头去也不理会。
古怀志又冲弘慈静渊拱了拱手,说道:“两位掌门,待门中诸多事务处置妥当后,古某必定登门拜访。”
“阿弥陀佛”,弘慈单手回礼,说道:“古掌门深明大义,日后定能将崆峒发扬光大。老衲回去之后,便在少室山下翘首以盼。”
静渊轻轻笑了笑,说道:“如此也好,诸位一路好走。老道就不勉强了。”
天雷等人拱手告辞,又将宁无尘的尸首抬上马背,一同缓缓下山去了。
等剑宗众人下山后,弘慈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叶正,说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叶施主的伏魔之剑。”
叶正早已看淡江湖之事,摇了摇头,说道:“刀剑只能杀人,谈不上伏魔。”
静渊笑了笑,看着叶正手中的长剑,说道:“叶兄弟心存正道,仗剑伏魔,真武圣剑之名当之无愧。”
叶正抬手扫了长剑一眼,说道:“此剑乃逍遥山庄之物,日后若有机缘,自当由山庄后人交还武当。”
静渊摆了摆手,说道:“武林正道合铸此剑,只为对抗灭世魔刀。当年端木枫前辈用它击杀熊世清,玄阳祖师便将此剑留在栖凤山上,威慑邪魔外道。今日叶兄弟又用它击杀黑火平等王,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真武圣剑留在栖凤山上,便是守住了天下人心。”
叶正默不作声,他只能守住自己的心。
“阿弥陀佛”,弘慈轻叹一声,说道:“魔刀至今不见踪迹,我等也不可大意。老衲观叶施主已修得般若心,必是与我佛有缘。不如一同上若水观,讲经论道参悟佛理。”
叶正拱手说道:“多谢。我不懂经文,就不去叨扰了。”
弘慈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出来,点头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却是老衲执着了。”
静渊也笑了出来,说道:“如此,我等也不叨扰了。山庄但凡有事,叶兄弟可随时知会若水观。”
几人都与叶正拱手作别,转身下山而去,谁也没看一眼地上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