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那李璋?”颜良定睛往城头望去,见一人站在“李”字旗下,声音沉稳,似有大将风度。
“颜某在河北多有听得李璋的名头,听说你率数千人便击溃了数万黄巾贼寇,算是一条汉子。颜某敬汝勇武,汝若肯顺势而为,交出天子,念在我主及汝主乃故交好友,定不至于与汝刀兵相见。”
李璋轻蔑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好一个顺势而为。李某与张太守在安邑与匈奴人血战之时,几曾有过你这冀州兵马?今日我等皆是护驾之人,天子亲师。若敢对我等动武,便是袭击皇驾,图谋不轨!莫非你家袁冀州,欲行王莽、董卓之事乎?”
颜良一时语塞,倒不是他真对这图谋造反的罪名有多在乎,这年头心里地谁还把这皇帝当一回事?但李璋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这么说,自己总不能简单回一句“是又如何?”,要这话这般传扬出去,估计自家主公真叫自己给坑惨了。
颜良还想再说些什么,人群里闪出了一骑,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再看看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守军,不屑的哼了一声重新回到了军阵里头。
冀州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却,在城外扎起了营寨,一队队的士兵提着各色工具往周边寻找林木,看上去冀州兵马是不打算在城下继续和李璋逗嘴皮子,直接准备打造攻城器械,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城外的喧闹传到了太守府之内,里头天子自然也明白到外头发生的事。杨奉和董承更是表现得无比激愤,曹操也好,袁绍也罢,手里头皆是握着重兵。不是这两位光杆司令得罪得起的,一旦双方真的厮杀起来,城里头的这些人难免会有池鱼之祸。
二人但如今除了在天子耳边唠叨,想让天子出面调停双方,免除战事以外,根本说不出其他带建设性的意见来。
年幼的皇帝一脸木然的看着身边的两人,若是皇帝的旨意管用,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有家难回的境地?即便李璋听从自己的意思,自己不一样要被冀州的兵马所挟持?万一袁绍此人比李榷、郭汜还要跋扈,当初逃离长安,辗转一年又是图个什么?
刘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摆手示意杨、董二人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也没有召唤李璋、张杨前来问话,径直便回到后堂去了。
城头上也是紧张万分,眼看战斗在所难免,一旦城破自己绝无侥幸,张杨也把心一横,以护卫天子为名,将全城上下十四岁以上的青壮全部集结起来,拆除城内的房舍,将砖瓦木料全部运上城头。
城池被围,鄄城的补给已是被断,幸亏一路以来程昱那头并没有缺斤少两,一直不停的自东往西的给部队提供补给。粮食、箭矢等物足以三营兵马支用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才是了李璋敢于一战的勇气所在。
第二天拂晓,战幕便正是拉开。
仗着兵多,颜良第一波攻势便是从野王的四个方向同时发起,每个方面都有数千步兵扛着云梯向城下涌来,一时间也分不出主次。
这样的攻势下,李璋手下的骑兵几乎是发挥不出任何的作用,为了防止城门被冲垮,只得用拆卸下来的房梁和石料加固,并派了士兵专门负责把守。骑兵无法出城,出城后也无法返回。一千哈士骑只得将战马拴在城下,也如同步兵一般在城头上参与防守。
这么豪气的初战看出了对方的底气,想要一波流四面试压,再寻求弱处突破。李璋将陷阵营分为五份,每份一千人分别登上四面城墙防御,剩下的一千人作为预备队,虽是做好堵窟窿的准备。
幸亏野王毕竟是张杨长期经营的治所所在,城防工事还算牢固,四面的城墙也有数丈高度,宽处可以容纳四五人并排行走。面对城下不断靠近的冀州兵马,城上的士兵从垛口处不停的射箭抛石,虽有个别地方袁军通过云梯爬上了城头,但很快被遭陷阵营的士兵屠戮。战事进行了一个上午,城上城下死伤不少了人,四面的城头依旧稳稳的掌握在了防守方的手里。
颜良不停的观察着战事的进展,城墙根下至少躺着一两千具己方的尸体,但他丝毫不以为意,目光锐利的盯着有可能出现防守漏洞的地方。
冀州军中军令旗一挥,第一波攻势还未退却,第二波攻势便以发起。这次来的是一万人,集中想野王的东、西两面发动进攻,同时对南北两面保持牵制性的攻击,希望可以造成城内的军队首尾难顾的状况。
“放火!”李璋一声令下,点燃的草料、木头沾染着引火之物纷纷扬扬的从城头上丢了下来,天上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这火攻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只是暂时阻滞了袁军的攻势,火势稍小后,退却的袁军又重新往城墙边上冲去。
“嘭!嘭!嘭!”一声声沉重的撞击声从东、西两面的城门不断传来。袁军并没有制造中世纪那种带着棚顶,中间带着摆绳重型攻城锤,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十数人扛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在四周上百人的盾牌簇拥下,不停的撞击着城门。
李璋和小五连忙各自奔往东、西面督战,面对这些人肉攻城锤,李璋果断下令将烧沸的开水不停在城门上边不停往下倾倒。沸水倒在盾牌上,顺着盾牌泼洒到下边密集的人群中,城门外立时一阵鬼哭狼嚎。若非害怕火攻会殃及木制的城门,用火油下去,下边的人恐怕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前边的士兵被开水烫得抱头鼠窜,后边跟着的人扛起树干又继续往前。不停的重复着,倒水、逃窜、再上来,再倒水、再逃窜的过程。
战斗打了一个白天,直到太阳下山依旧没分出胜负,双方死伤的人已超过了六千。其中进攻的一方付出的代价肯定比防御的一方要大的多,六千人里头袁军占了其中的四千人。
这拉锯战打得颜良有些恼火,没想到看似不堪一击的河内兵马在曹军的协同下,居然也有这样拼死一搏的战力。城墙下的尸体已是堆积如山,严重阻碍了后续部队的进攻,没有办法,只得下令鸣金收回进攻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