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一顿棍棒打得李璋死去活来,被抬回侯府之后整整七天下不来床。
这一顿揍完,气也就消了,大抵也知道自己下手也太过分了一些。认错是不可能的,领导怎么会有错?
补偿的方式无非就是多给侯府上送了几个年轻的婢女,派了城里最好的医官在侯府里日夜不停的照看着李璋的伤情。
听侯府的管事说道,那边厢刘备比自己还惨。自己打了自己十几棍,肋骨都打折了两根。太常丞府终日大门紧闭,听进出的医官说,这刘皇叔至少需要卧床静养两个月。
李璋也终于明白领导是哪生的这一门子无名火,刘备的确不是一个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人,光是他护着两个义弟,宁愿自己打得吐血也不给曹操任何表达善意的机会。
自己和曹家人这顿棍棒算是白挨了。不仅如此,关羽和张飞此刻心里头只怕对刘备更加死心塌地,对曹操和曹家人的跋扈嚣张更怀痛恨之心。
皮肉上的这点伤,对于久经战阵的人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李璋忍住屁股上的疼痛,慢慢的在院子里挪动脚步,活络活络多日未动的筋骨。
门口的仆役此时却进来禀报道:“君侯,门外有人求见。”
“妈的,除了主公。姓曹的,姓夏侯的我一个不见!就说我卧病在床,不便见客,礼物留下,客人赶走!”
仆役期期艾艾的说道:“来人自称是徐州糜竺,前来拜望君侯。来上去带来的礼品不少,这般赶走是不是太......”
糜竺?那不就是刘备的大舅子么?
李璋考虑了一会,让婢女把自己重新扶回到房里。翻身躺在床上,让仆人将糜竺带了进来。
“糜竺见过君侯。”
糜竺长得颇为俊朗,衣着气度也有世家大族的气派,走到李璋房外躬身一礼,跟随的几名仆人手捧着各色的礼品,在房门外站成一列,等候着关内侯的召唤。
“糜先生,请进来吧。璋棒伤未愈,不便见礼,请先生勿怪。”
“哪里哪里,君侯被张翼德误伤在先,又遭大将军棒责于后。说来都是鄙府上的人莽撞无礼,才让君侯受了这般委屈。我主刘皇叔闻之,不胜懊悔,痛斥了关、张二人,并遣糜竺前来,替他当面向君侯致歉。”
李璋招了招手,示意糜竺进来说话。
糜竺再次行礼后,在床榻边上的坐席上坐定,继续说道:“些许薄礼,聊表敬意。”
李璋眼睛瞄了瞄外边的礼品,多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原想刘备被吕布从彭城打跑,损失应该很惨重。但看糜竺一出手便如此阔绰,这徐州首富的家底确实不一般。
“糜先生方随皇叔投奔至此,没想到还有这般多的财富。但李璋乃是朝廷的臣子,无故收受如此多的礼物,要叫别人知道,恐怕免不了又被绑至廷尉署治罪了。先生好意,璋心领便是,礼物还请带回。”
糜竺面色淡然的说道:“彭城虽破,但刘皇叔在徐州民众万般拥戴。糜竺虽居于彭城,但家业却是遍布数州。些许损失,自以为还承受得起。君侯乃是有功之臣,些许礼物不过是对此前不敬聊表歉意。若旁人问起,糜竺自会说明,君侯无需担忧。”
侯府内外,尽是领导的眼线。李璋不禁猜想糜竺来的意图,给自己道歉?替刘备拉拢自己一番,想在兖州军里找外援?但这些事情都在曹操眼皮子底下,这么和自己套近乎不是等于把大家齐齐拉进火坑么?
刘备不是个傻子,在许都城他一直在装怂卖惨,不敢和城内的大臣们有过多的往来。
这风头火势之时,跑来自己这里,当着那么多眼线给自己送礼,到底安得什么样的心?
“糜先生好气魄,先生既然如此富裕,何故要跟着皇叔颠沛流离么?想必先生留在徐州,那吕布也不敢轻动先生吧?”
糜竺笑了笑,眼睛不经意的看了看伺候在周遭的仆人和婢女,开口说道:“君侯说笑了,皇叔乃是地室之胄,亦是糜竺的妹婿。逢此落难之时,我又安能离他而去?徐州虽是糜家世代居住之地,但现在徐州的家业亦是不易维持啊。”
“哦?糜先生乃是徐州巨贾,徐州还有让糜家为难的事?”
糜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糜家在徐州世代经商,田亩产业自是丰厚。但遭逢战乱,田产收成多以充作军饷开支,来往商路嘛。不瞒君侯,近年来徐州一地出现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人,向下邳等地兜售粮秣,铁器。更有甚者,还兜售兵器、战甲。这实在大大的影响到糜家的经营,糜家在徐州的产业收益,渐渐竟比不上其他州郡。糜竺也曾暗中派人打探,这些人行事缜密,轻易之间亦无从入手。只得重金收买了不少吕布麾下的兵将,贩卖过来的兵器上看,却与兖州军所使用的非常近似......”
“这不免让糜竺有了小人之心,怀疑起兖州军中有人私通了吕布,将军备物资兜售给下邳。吕布能在徐州如此快的集结起数万兵马,与此不无关系。”
李璋冷笑一声说道:“糜先生是怀疑李某暗通吕布?将麾下的粮秣兵器暗中卖到下邳,助吕布成事?”
兖州有可能也有能力帮吕布的人,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
话说到这里,李璋也终于明白了这人的来意。不是来道歉,也不是来拉拢,而是来恐吓自己,也要离间自己和领导之间的关系。
一面想曹操表明自己有益无害,一面指出曹营里有里通外敌的人。这一手不得不说真是狠辣无比。经过陈宫、张邈之后,曹操对“内鬼”已是深恶痛绝。
糜竺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君侯误会!君侯误会!此事糜竺只是猜想,断不敢说确有其事,更不敢诬攀君侯。兖州兵械精良,如今天下皆知,仿制者不知凡几。未必就是兖州之人所贩售,糜竺不过在商言商,一家之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