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小半月之后,棒伤总算好的七七八八。本想继续回到城外营区里继续过安生日子的李璋,却被羽林卫士急匆匆的召入宫中。
许都皇城的大殿之内,已传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这不是一次正式的朝议,更像是临时组织起来的一次特别会议。殿外的宦官没有高声通报,也无需天子召唤。殿门虚掩,羽林卫士推开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璋顺着推开的门缝闪身进入殿中,身后的殿门又重新关闭。
曹操依旧持着佩剑站立在上头,低声的和天子交流着什么事情。两旁的文臣武将多是熟悉的面孔,李璋习惯性的往武将堆里走去。
姓曹的和姓夏侯的见到李璋,脸上都带着嘻嘻哈哈的表情。与自己一样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棍子的夏侯惇一脸严肃,杵在一旁一声不吭。那明亮的大眼睛外边一圈依旧带着青紫之色,看上去如同一只单眼熊猫一般。
“元让,伤势好些了么?”
“嗯。”夏侯惇见是李璋,表情也松动了一些,应了一声后,嘴巴不停向一旁努努。
李璋顺势看去,见到两员彪型虎将正站立在武将的班子里,但又与大多数人显得格格不入。
关羽、张飞。
二人身穿着武将的朝服,显然已经是有了官阶。虽然不受兖州将领们待见,但两人依旧带着傲气的站立在一旁,目不斜视。
李璋走到二人身旁,拱了拱手:“二位壮士也在这?”
关、张二人见来人是李璋,僵硬的脖子稍微扭了扭,象征性的拱了拱手:“见过李将军。”
上头的曹操似乎和天子已经商量好了什么,跨步离开的天子身边,侍立在一旁。
小皇帝清了清嗓门,高声喊了一句:“众卿!”
殿内恢复了秩序和平静。
刘协拿起了一份信札说道:“众卿,盘踞故都雒阳的白波军以波才等人为首,日前已向朕奉了贺表,并愿率众归降朝廷......”
雒阳,东汉王朝的故都。现在虽然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但白波军的归降意味着曹操不但收复了帝国的都城,并且可以平白又增添数万部众。虽然这数万里头含的水分颇多,战力也实在堪忧,但毕竟也可以大大的提振朝廷的声望。
若是这样的好事,叫大家伙来听听,一起高兴高兴也是正常。但观曹操和皇帝的神色,李璋就知道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刘协说完,将信札放下。又拿起案上另外一份信札说道:“方才又有信报传来,关中的张济领军一万人,勾结了韩暹及白波军中不愿归顺朝廷的叛逆,夺取了雒阳城和司隶众多地区。今日召众卿前来,便是要商议此事。对于张济,是剿灭还是安抚招安?”
皇帝这问题更多的是在问文臣,对于兖州的武将,对于任何提问回答都是四个字“打了再说”。
董承出班说道:“回陛下,臣以为韩暹、张济等人盘踞关中久矣,若是接连李榷、郭汜,恐不易图之。杨将军与那韩暹乃故旧,可请杨将军致书与那韩暹,言明利害,使其自愿归顺朝廷。若能如此,便可不动干戈,免得生命涂炭。”
杨奉也站出班来,接着董承的话说道:“禀陛下,韩暹与臣一样,皆是忠于陛下之人。当时他也曾出兵弘农,参与护驾。若非匈奴人反复,韩暹所部损失惨重,其人亦险些成了匈奴人的俘虏。臣愿下书到雒阳,劝其悔悟,与张济一同归顺朝廷。”
“二位贤卿言之有理。朕亦念及韩暹曾有护驾之功,不忍举兵伐之,若杨卿能使其归顺,自是再好不过。”
李璋看了一眼曹操的表情,一脸严肃,对杨、董二人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领导是个务实的人,深知谈回来的终究不如打回来的靠得住。而且如此谈回来的结果,又不知道要割舍多少的利益出去作为交换。雒阳和陈留相隔也不过数百里,若是韩暹、张济等人降而复叛,贼军不用半月功夫便可打进兖州来。
站在军事角度上讲,兖州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北方的袁绍和东面的吕布。
吕布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徐州,徐州南面还有袁术虎视眈眈,吕布此时自保还是非常勉强。而且徐州离许都、陈留中间还隔着一大段的兖州土地,有足够的战略缓冲。
北方的袁绍则不同,不止有广袤的土地,充足的人口和军备。冀州、青州和兖州边界长达近千里,隔河相望。一旦和袁绍开战,兖州的兵马势必要北上屯驻在大河一线。
如此的话在西面的雒阳,便由疥癣之疾,变成心腹之患。一旦生变,可能会导致兖州防线彻底崩盘。
吞并雒阳和河内地区,早就在领导的计划之内。之所以迟迟不动兵,一方面是不想因为扩张太快,而使袁绍感觉到危机感。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就是:没钱。
单单对付白波军,和对付张济不是一个对付法。
白波军只是贼寇,对付他们不需要太费力气,也不会触动到太多各方势力。
而张济,乃是董卓原来的部将,西凉军的人。和李榷、郭汜等人恩恩怨怨也是纠缠不清。若是打张济,难保不会把盘踞在长安附近的其他西凉兵马也拉下水,把战争的规模越变越大。
大殿之上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公卿们多是意见不一。荀彧、郭嘉二人站在程昱身边,低声的探讨着什么,似乎也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
“陛下!臣有话说。”
一个雄浑的声音转移了大殿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武将班子里出来一名战将,身长九尺,赤脸长须。
“陛下,臣关羽,有话要说。”
关羽?
大殿里头有人认得这长须汉子曾与刘备一同上殿听封,当时只封了刘备官职,并未有听说此人,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人的名号。
杨奉冷哼一声,向关羽问道:“尊驾是何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