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被突带来了一阵不短的慌乱,韩暹连忙下令更多的士卒投入战斗,阻止对方继续往中军深处杀来。
关羽和张飞,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相映交汇。兵器上已经沾满了白波士卒的鲜血,青州骑军的脚下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尸首。
但骑兵是靠冲击为作战方式的兵种,一旦停滞下来,战力便会骤减。从最初的慌乱中醒来的中军士卒围拢了上来。战马失去了闪转腾挪的余地,也失去了再次提速冲击的能力。
陷入阵中的骑兵围拢成圆阵,在马背上躲闪着不断刺向自己的长枪利刃,伺机寻找敌阵的薄弱处,想再发动冲击。
但毕竟架不住人多,眼看骑兵要被白波军困死在阵中,青州军的步兵也正好赶到,一千名步军对着方才被骑兵冲开的缺口快步跟进,顶住缺口两端不停收拢的白波军,以免自己的主将和骑兵彻底被敌人所包围。
剩下的两千多青州步军再士官的带领下,主动分成了两拨,分别顶住白波军左右两翼的夹击。如同下围棋一般,黑子组成的大龙被白子层层包围,依旧顽强,没有被数量众多的白子所彻底吞没。
青州军已全部投入了作战,四下里金铁交鸣不断,喊杀声此起彼伏。关羽见一击未果,催动战马冲骑兵圆阵里头冲出,大刀一扫,一片血雾喷涌而出,五、六名阻挡在面前的白波士卒身首异处。
“骑军士卒,随我杀贼!”
“杀!”
被主将勇武所激励的青州骑军胆气顿增,军阵里头的韩字帅旗已近在咫尺,已经可以看清帅旗那贼酋的面容,和他那脸上充满的惊愕。
“来人,挡住来将,快!”此时的韩暹和沛县时的曹操表情并无二致,也同样采取了同样的做法。自己手下的乃是一万多人,若是被区区四千曹军打得中军后撤,帅旗不保,自己的征程便要到此为止了。
“上!砍下那赤脸武将首级者,重重有赏!”
韩暹不退,中军的歩卒死伤惨重依旧近不得关羽和张飞半分。兄弟二人的战马四周尸体已是堆积如山,同样也限制了战马的活动。
敌酋已在眼前,自己却是寸步难行。
三百名青州骑军在数千人的围攻下不断坠马,圆阵已渐渐变得散乱,失去了相互掩护能力的骑兵在密密麻麻的敌军包围下,很快便难以支撑下去。
跟随突入的一千青州步军奋力冲杀,赶到骑军近旁。双方的阵型都已无比散乱,开始的阵列冲击已经变成各自为战,所有人都挥舞着手里的兵器,砍向自己身边最近的敌人。作战渐渐变得毫无章法可言,失去了突击之利的青州军,在数量几倍于己敌人面前,数量的劣势开始渐渐暴露了出来。
“关校尉,敌军人多,不如先杀出重围,重新再战吧!”
关羽看了看身后的青州骑兵,依旧坐在马上拼杀的已不足一百。后边的步军虽是顽强的拼杀,为中间的骑兵撑开着方才打开的缺口,但两翼的白波军数量越来越多,已经压得负责护卫两旁的青州步军有些喘不过气。
恨恨的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帅旗,韩暹的脸色依旧带着惧色,仿佛只要再往前冲一冲,这贼寇头子便会弃掉大军落荒而逃。
如此收手,着实不甘!
“三弟,可敢与我共闯敌阵?”
张飞正杀得兴起,蛇矛连挑数人,用大手一擦脸上沾染的血污,高兴的说道:“有何不敢,同去便是!”
麾下的骑兵自保尚且乏力,更别说再次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关羽和张飞也不指望这些人如同自己一般的勇猛,兄弟二人口中发出一声惊雷般的暴喝,狠踢马腹。
战马吃痛,前蹄离地,奋力往帅旗处疾奔。
得到传令兵回报的曹洪脸色一冷,原本便看不惯关、张兄弟二人的倨傲。自己这前锋可是领导亲定的,麾下也是最为精锐的骑兵,素来披坚执锐,攻无不克。
今日原想是既然关张二人行军迅速,领导也修改了战略,让两军齐头并进,寻找战机,自己便与这二人合作一回。
韩暹大军既已露面,合两军之力足以一战,便传令关、张二人先行稳住阵脚,顶住白波军有可能发起的进攻,等自己的骑兵过去一锤定音。
没想到白波军尚未开始进攻这几千突前青州步军,这几千步军却不等自己的骑兵赶到便先发动了冲击。
这不单是无视将令,更是丝毫不把兖州军将放在眼里。
曹洪心中无比窝火,也想看看这二人到底有何本事。暂且放下方才的不悦,下令麾下的三千骑兵火速向战场推进。
五十里的距离,骑兵全速推进也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可赶到。
当曹洪第一眼看到战况之时,心里头的怒气更盛。四千青州军与一万多的白波军混战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战阵相互交错,已难分敌我,只有中间一道直逼中军的缺口依旧为青州军所掌控。
但掌控也是有程度的,两旁的白波军人多势众,负责阻挡的青州军已被挤压在了一块,有被阻断分割的可能。
此时若是指挥骑兵正面发动冲击,根本发挥不出效果来,除非敌我不分,将敌军连带自己人一同碾死在马蹄之下。
“莽夫!真气煞我也!”
关、张二人依旧勇猛,从发动攻击到曹洪赶到,二人厮杀了大半个时辰依旧不露疲态。但青州军的攻击已成强弩之末,韩暹也渐渐稳住了精神,静等二人在重重围困下体力衰竭。
“将军!再这样打下去,青州军只恐不支!”一名副将对曹洪说道。
另一名副将阴恻恻的冷笑一声:“将军,此二人抗命不遵,方陷青州军于绝境,此时我军已无能为力,不若便就此旁观。待双方疲惫之时再作计较。”
曹洪怒目圆瞪,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向那个建议袖手旁观的副将,怒斥道:“青州军亦是我兖州兵马,见死不救,日后有何面目再见主公及军中袍泽?”
曹洪抽出佩剑:“传令骑军,左右分散,从敌军两翼背后发动冲击,解救被围士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