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羌活,茯苓,桔梗,川芎,前胡,独活,甘草,柴胡,防风....芸香?”辰景一边对照着药方,一边拉开纵横如棋盘的竖柜小抽屉念叨道。
这个竖柜就是景贞家摆在后房的药柜,至于景贞她家为什么会有药柜这还要从她母亲说起。
景贞的母亲是一位医师,一位女医师。在这个父业子承、传男不传女的时代,女医师是十分罕见的。不过景贞的母亲不仅是一位女医师还是一位医术十分高超的女医师,不仅包揽了整个村子的大小疾病头疼脑热什么的,连镇子上那些大药堂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都只治好所以声名在外常有人不远千里来找她看病,而她也没有辜负患者的信任往往都能药到病除,而且收取诊金甚少堪为杏林圣手。
不过景贞母亲这种饱读书、医术高超的奇女子却不是小河村本地人而意外逃难流落到小河村的,老村长景知见她一个女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于是好心收留了她,而她在景知家住得久了与景贞的父亲日久生情后诞下了景贞。起初她是想将所学医学尽数传授景贞的,不过景贞对此不感兴趣学得也十分艰难。
直到那年辰景二人父母双亡被景知收留带回家中,偶然间景贞的母亲才发现辰景能十分轻松分辨每一种药材、药效,虽然辰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似天生就知道那种药和那种药搭配会有什么结果,好似他亲尝过百草般,但却让景贞的母亲惊为天人,于是打算把一生所学尽数传于辰景,而辰景前几年之所以能找到镇上的人兜卖草药也是她搭的线。
可好景不长因为长期奔波镇上和村子景贞的母亲劳累而病倒,加上她早年为了采集药材过于劳累,身体落下病根,最后因病逝世。最好的医生却治不好自己,也是因为这件事在景贞的母亲死后辰景放弃了学医。
辰景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只想好好活着,看着辰颜找个好人家出嫁,他不是什么圣人,他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想法,他只想在有限的时间尽量陪陪自己在意的人。他还记得每次景贞母亲要去镇上出诊景贞父亲都会与她结伴同去,而如果到来深夜都没回来景贞就会蹲在门口等他们回来。
辰景记得那天,景贞生辰那天她搂着自己和辰颜一直在门口等待,等到天亮了景贞父母都没有回来,那种没有尽头的等待,那种孤寂煎熬辰景不想要辰颜体会,于是辰景放弃了学医。
可话虽如此辰景以往的所学还是没忘却,而景贞的父亲也极为念旧,在景贞母亲死后仍然空出一间房子保留那个大大的竖柜,并且一有空闲就往里补充草药,毕竟他也出诊了好多次,虽不说医术如何但一下小病也是能看的,他毅然在景贞母亲死后代替她继续为村民看病,将她的精神延续下去.....
“咦,为什么要有芸香呢?”辰景看着药方有些迷惑。
“有什么问题吗?”景贞看着辰景一脸茫然的问道。
“没,没有。”辰景摇头说道,毕竟他自己所学不深。而李隐看似颇有国手之风,断不可能出错于是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那还缺什么药材吗?”景贞看着竖柜说道,因为潮湿和疏于打理竖柜上的漆色脱落,导致写在匣外的药名模糊不清极难辨认。
“恩,还少一些药材,不过大部分附近山上应该会有,至于芸香我就要去一趟镇上了。”辰景举起手中因为潮湿而发霉的草药说道。
“那麻烦你了。”景贞目光透露着求无助轻声说道。
“姐姐哪里话,何必这么见外,使唤他是应该的。”辰颜搂着景贞的手臂嗔怪道。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辰颜踢了一脚愣在原地的辰景说道。
“好,好好好,我去。你们在这里嘻嘻哈哈,苦事累事我去....”辰景看着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两人摇头嘀咕着打开后房木门向山上走去.....
书塾内,李隐轻提茶壶,冒着袅袅雾气的淡绿色滚水直泻而下冲到茶碗中,然后小拇指一翻就把茶碗盖起了,将之推到黑袍人面前。
“你可知为什么茶水要同斟同分?”李隐再另一杯斟好的茶推到李显生面前却是对着黑袍人发问道。
“同斟包含雨露均施,同分含甘苦之意。”黑袍人没有拿起茶饮下,而是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李隐拿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扇拂道。
”全凭您的安排。“黑袍人拱手回道。
“好,不过计划有变得改改了,你启动阵法需要多久。”李隐摩擦着光洁的下巴朝黑袍人问道。
”我即可就可启动阵法,但我若启动阵法这方圆百里便会被隔绝不能进出,而要阵法真正将这方圆百里完全包围只是需要十个时辰,而这十个时辰会天显异象,我怕....“黑袍人拱着手抬起头有些紧张的说道。
”现在是年关,村子里的人会有放亲寻故之举。也就是说你若启动阵法万一这十个时辰内有人要外出定会察觉不妥,而那人若回村告知,那玄宗那两位弟子也会去探查,若他们觉得不对定会....“李隐凝神看着黑袍人说道。
”他们定会传讯玄宗。“黑袍人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李隐目光。
”而你的阵法需要十个时辰,也就是说十个时辰前你只能封锁地面,他们仍然可以将信息传讯玄宗,十个时辰后才能完全封锁天地。而你还说这十个时辰会天显异象,若这十个时辰里玄宗的探天镜扫过....“李隐眯起了眼声音渐轻而气氛却开始凝固。
”我们会被发现。“黑袍人头埋的更深。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万无一失,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万事俱备??“李隐声音清冷如到霜风剑。
”我的阵法是可以无声无息的将村子包裹的,但那至少需要三天时间。“黑袍人朝觉李隐的怒意赶忙说道。
”哦,怪不得你要显生散下....“李隐心领神会缓缓点头。
”你,你原来给我说过那只是一层保障罢了,你居然....“李显生闻言不用愠怒指着黑袍人说道。
”既是保障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再说若没有意外那也只会是一层保障。“黑袍人淡淡说道,却另含深意的看了李显生一眼。
“你....”
”行了。“李隐看二人针锋相对沉声劝和道。
”即刻开启阵法,不能为外人所查。“李隐不等李显生再言朝黑袍人说道。
”是。“黑袍人虽心有疑虑但还是应承了下来,匆匆融入阴影中。
”显生,你把这袋草药那去那老村长家。“接着李隐拿出一个袋子朝李显生说道。
”是。“李显生脸色隐晦但也如黑袍人般应承下来朝外走去,不过心中在想些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不急,慢慢来。“待二人走后李隐看了看两杯未动分毫的茶碗目光阴晦,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缓缓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