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炉火茂盛,棉裘裹身本应是暖意洋洋的,可辰景二人的手脚却有些冰凉,而李隐的心更是比窗外的风雪更冷。
辰颜本来对他抛妻弃子的做法也颇为不满,可看他是医痴成性,而诉说丧子之痛跪着地上哭得泪如雨下几近虚脱,于是心有不忍和辰景一起将他架回了床上。
“显生死后我追悔万分,每日以泪洗面,醉生梦死,不再行医。“李隐微微冷静下来,开始平缓诉说。
“一日有位皇宫王族得了重病派人来邀我前去,可我当时心如死灰就没有理会将他派来的人拒之门外。那王族恼羞成怒便传言要将我杖杀以维护皇家威严,显生死后我早已生无乐趣也就没有反抗被那皇族抓了去。可就在那王族要将我杖杀时,却有一白衣人阻止了他。因为白衣人对王族说杀了我就再也没人能治他的病,而那白衣人也说服了我,他说他是修士先在我面前使了些奇异手段,然后告知我修士是天地的宠儿,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通,长生不老的存在,他....”李隐双眼无神,窗外的云朵阴影将他的脸遮住。
“让我想想,那白衣人应该是跟你说他能让你的儿子起死回生吧?“辰景皱眉帮李隐说了下去。
“可你不想想,他如果真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还要你来医治那皇族。“辰景以为李隐口中的白衣人只是江湖骗子不是真正的修行者朝一言不发的李隐皱眉问道。
“因为他说他们修行之人不能直接干预世事。“李隐看辰景面带疑惑便解释道,”而且他没有直接出手为我救回显生,而是告诉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再见到显生。“
“所以我又犯下了两个错误。“李隐叹口气,“我治好了那个皇族,这是我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恩?”辰景二人闻言面露异色,齐哼道。
“他叫古御,或者羽延庭这个名字你们更熟悉些。“辰景正迷惑救人算什么错误时,李隐有些轻蔑的笑起接着说道。
“羽延庭!那个一统十一国的羽延庭?!“辰颜闻言惊声叫了出来。
”羽延庭本是延疆国七大开国功臣之一的古家外子,在延疆国因君主担心七大开国功臣持功自傲而功高盖主下令剿灭七大家族时临危领命集结七大家族反抗暴君....“辰颜看辰景一脸茫然的歪着头便出言解释道。
”....后羽延庭成为了七大家族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是唯一有能力登上帝位的人,而在他登上帝位后更是用了合纵连横之计在两年内统一了十一国境,虽然这一切在他死后就马上土崩瓦解至始那秀丽江山只是昙花一现,但他一生才情之高所立下的三大功绩,堪称天命之子....“辰颜语气中透露的敬佩和敬仰之情连辰景都有些嫉妒。
“这不是很好吗?你救下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你治好了一位帝王,这怎么会是错事呢?“辰颜有些不解的朝李隐问道。
“你只看到了光鲜亮丽的表面却没有看到内在,他的一生在我眼里就是不忠不孝,谋朝篡位的存在。得了帝位后他还不满足,为了自己的野心挑起了十一个国家的战争,你只看到他一统十一国境的辉煌你可看到为了统一十一国境所流的血和泪。“李隐面目扭曲露着痛苦。
“七大家族起兵是被暴君所迫,他只是站出来的领军人物罢了,君王无道怎么能引颈受死?而且他结束了十一国的混战,长痛不如短痛实现了大一统没了混战百姓的日子不是会好些吗?他还统一度了量衡、文字,南平千越,北击凶尼....”辰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暴君所迫?君要臣死,臣不死则是为不忠,至于十一国的统一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他死后都化为乌有了不是吗?“李隐掷地有声。
“君使臣以礼,臣才会事君以忠,暴虐之君为何还要效忠?至于十一国统一的瓦解,只能说是天意难测,他....“辰颜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行了,这些事陈年烂谷子的事,剪不断、理还乱,见仁见智,不提也罢,先生,那第二个是....“辰景见二人大有争论不休的架势忙劝和道。
“公子所言甚是,是我着相了。“李隐朝辰颜拱手赔了个礼不再纠结继续说道。
”我治好了那王族后白衣人给了我一张地图告诉我到达地图所画的山谷后就可以再见到显生,虽然那人在我面前施展过一些手段但我也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想法前往。“随着诉说李隐脸上又有了那种充满希望和目标的表情,好似就算只有一丝希望只是一个谎言他都会为之奋不顾身。
”可,当我到达山谷后我真的见到了显生,十五岁的显生,好像他一直活着,这些年一直在成长一样。“李隐脸上泛起了笑容。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亲眼见....“辰景有些惊讶的说道,起死人而肉白骨这种事只能是修士自己做法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有能力让别人死而复生的纵使是元婴期大修士都没有这个能力。
”是啊,是我亲眼看到显生死去的,这怎么可能呢?”李隐点头苦笑道。
“这些我心里清楚,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可以做到起死人肉白骨,可,让一个死去的人以长大的样子复生这些....都应该是不可能的。可当时我已经有些魔怔了,鬼迷心窍了,就算只是一个和显生相似的人我心里都会把他当显生看待,而我当时见到的显生太像了,无论气质、外貌完全一模一样,可能是为了自我安慰吧,也可能是....我完全把他当显生看待,和他一起回了我以前居住的村子。”李隐说着只是喜意中带着一丝苦涩。
“这摆不是挺好的嘛?“辰颜不明白李隐那抹苦涩出言问道。
“不,你不明白,他太像了,像得不真实,像得有些刻意,人无完人,无论多和谐的父子也不可能总是维和着父慈子孝的气氛,总会有理念上的冲突,总会有矛盾的,可那才是真实的。而显生却没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面面俱到。他就像一个完美的人,完美的可怕,让人心悸。“李隐脸色的笑意完全退去,而是苦涩中带着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