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地面上未消的雪又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色霜花,寒气穿透了房屋瓦砖,从四面八方袭来往骨头缝中钻去,让躺在床上深受病痛折磨的村民们倍价痛苦。
李隐穿着一身随风飘荡的单薄紫衣,步履轻盈、舒缓行至庭前,可脸上却有着相反的神色。
一夜,他将神识散开笼罩了后山整整一夜,可除了感受到黑袍人发牢骚般发疯似的散发灵力,轰击四周后再没感知到任何一点灵力波动。
即使有封锁大阵,可时间拖得越久李隐就越可能被玄天宗探天镜所查,更别说外界还不时有人来访小河村。
虽然来访的人暂时都被迷阵困住,但随着来访小河村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即使不被探天镜发现也会被地方衙门上报引来玄宗修士,到那时....
念此,李隐心情更是烦躁就如头顶那阴晦昏暗的天空一样,唯有举起手中的烈酒猛得灌下才能微微缓解心头烦郁。
灰蒙蒙的天空开始明朗起来,天空中几朵逍遥的云游荡过来,鲜亮的阳光射透云层,晨风淡淡吹送暖意,但这一切都没有缓解他心中的郁闷。
“都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霸业一壶茶,大业都是在精心探讨谋划下才取得成功的,不骄不躁、维持心境才是最重要的。酒入愁肠愁更愁,虽然你不会被酒意所迷,但大白天的喝酒实在有些罪孽。“清冷的男音从阴影中传来朝李隐劝解道。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喜欢喝茶保持提精健神,但我更喜欢这种醉意朦胧的感觉,这才是我最好的状态。”李隐不为所动一边将烈酒灌入喉中一边说道,在酒意的驱使下连呼啸的寒风都感觉格外清彻凉爽。
“醉生梦死不过自我麻痹罢了,你醒了以后这个世界该多残酷还是多残酷,你不过就想在梦中找回那些失去的东西罢了。”阴影中传出不屑一顾的轻音。
李隐对他所言却置若罔闻,仍自顾自的饮下烈酒。
“算了,该作正事了。”阴影中再度传出声音。
“怎么做,我根本找不到他们。”李隐晒笑一声苦涩的说道。
“老办法,逼他们出来。”阴影男声不假思索道。
“老办法,你确定有用?”李隐饮下一口酒轻蔑说道。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想要的,想获取的,那他就会有害怕失去的。修行者也是人,人就会有软肋。有些人贪财,有些人恋情,有些人惜命、有些人图名....”阴影处男声也同样回以轻蔑的语气说道。
“所以?”李隐剑眉微挑发问道。
“所以他们一定会出来,你与这一村的村民毫无交集所以没有感情,当然感情这种东西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提,但对他们不一样。他们二人始终是少年心性,且在这村子住了很久,村子里总有他们再意的人。他们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且还有礼法道德这层枷锁,他们一定会出来的。”阴影处的男声娓娓道来。
“你就这么笃定?”李隐沉吟道。
“当然,对付少年心性的人你就要带入他的角度去思考,这样你就会知道他需要什么,害怕什么....”男声斩钉截铁的说道,可坚定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落寞。
“好,就如你所言。”李隐没有迟疑起身朝外走去。好似就是阴影里的男声没有给出答复他也会照做一样,或者说他始终都对阴影处的声音保持着全部信任,能同生共死的信任。
寂寥的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中摇曳,尤如魔鬼的手爪在伸张般,瘦骨嶙峋的手奋力抓向天空飘落的雪花,却始终留不住一片冰冷。
吱、吱~
饱受风吹雨淋的老旧木门被推开所发出密集的嘎吱声从道路两旁传出,人们一个个目光呆滞穿着单薄的白色亵衣如行尸走肉般从各自房屋中走出,好像不曾能感觉到寒冷似的步履蹒跚却目标明确的朝村外走去。
田野四周都蒙着一层薄薄的霜,透过那层薄霜,可以看到下面硬冻而干裂的僵化土地,以及枯死的绿芽。
然而此时这寂寥枯败的田野上密密麻麻站满人,薄霜在密集人群体温的的共烘下渐渐消融为淡淡冷水,冷水从枯死的绿芽上流下滋润了干裂的黑土地。
“我知道你们能看到此景,这本是我和你们的私仇本不欲牵连凡人的,可现在我也别无他法了。”李隐的声浪如一阵风吹过般,在山间林海中荡起圈圈涟漪。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的道理,但我也无心于你们说教,如果你们不出来那就只有让你们的亲族代替你们偿命了。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一个时辰后你们若还是不肯出来,那每隔半刻我便杀一人,直至灭村为之。”李隐的声音不骄不躁平稳舒缓让人如沐春风,声浪所过吹拂起树上的叶子如蝴蝶翩动着翅膀般,但传到辰景二人耳畔却成了最恶毒的警告。
“哥,哥,您消消气。”黑袍人心惊胆战的朝辰景轻声宽慰道。
黑袍人看辰景那面目狰狞差点要失控的样子生怕他迁怒自己,拿自己来泄愤。
“你有什么办法吗?”辰景强压心中怒火朝黑袍人问道,不过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黑袍人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辰景也知道了说自己气昏了头才会去问他。
昨夜黑袍人已经将李隐的计划皆数托出了,李隐计划极其周全若他失手,拿村民们的性命威胁辰景二人只是第一步,若辰景二人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那么李隐就会冒着杯探天境所查的危险改变阵法将方圆百里地脉皆毁,要辰景二人直接埋身于这方圆百里。
但这也只是黑袍人所知的罢了,对于李隐还有没有留手,这是不是他计划的全部黑袍人也不敢保证。
“该死!”怒火再次涌上辰景心头,他奋力一剑劈击在山壁上以发泄心中怒火,细细簌簌的粉尘从山壁抖下,落在黑袍人因恐惧而苍白的脸上。
“嗯?”风从破裂的山壁中吹出,吹动树叶漂浮如子窃窃私语般,可辰景却从山壁流露的微风中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