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似血液铸成的红黑台阶。
台阶上的固体似红蜡烛燃烧后留下的蜡液一般,可辰景从固体上的腥臭已经内走发黑的血丝知道,那不是什么蜡液,而是鲜血,那是无数鲜血,无数人流下的粘稠血块的产物。
辰景扭头朝外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进去之后就再也不能呼吸到纯净的空气了。
台阶两边的血红扶手有一个红黑色的按钮块,好似不久前被啊按过一般,随着辰景按下红色按钮的那刻,他的身体晃动一下,然后他站立的台阶竟然开始缓缓的下沉,凝固的血块也开始缓缓蠕动,他好似站在粘稠的血河中,随着河流慢慢下沉,带入无尽的深渊中。
随之不可预知的深沉,辰景头顶上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小,但在逐决深邃的漆黑中也越来越耀眼。
四周完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辰景都不知道他会下落到哪里,阶台会带他去什么地方,可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微微抬头遥望上面零星的光芒,那微弱光芒如同星光般遥远。
而辰景跟随着台阶下沉时,他忽然想到那张药方也许不是苏喻不小心掉下的,而可能是故意掉落的,也是因为那张药方让本以为一切谜团都解开的辰景重新暗中回到了小镇。
那张药方上赫然写着的都是治不孕不育的药。
不孕不育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肾气不足,气血失调,静脉曲张等等,肝主藏血、脾主运化,只要以肝血充养,水谷精微得以布散,精室得以补养便可,对于能调动四肢百脉的修士而言,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可对于凡人来说却不是。
而,苏环之所以选择学医也就是为了治疗这个难题,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己。
从药方上来看,很明显苏环成功了,若药方流露出去他足以流芳百世,被那些受子嗣之事困扰的达官贵人奉为座上宾,可他却没有那个机会,因为从药方的纸质来看是在他死前不久才写出来的,他还没有机会将其传出。
那么,问题来了,苏环学医是为了治疗不孕不育,也是为了自己,那么苏喻哪里来的,苏喻不可能是他的孩子,这也解释了苏喻为什么活了下来。
可话说回来,辰景依稀中记得夏沁雨对当年的事有很大恨意,虽然辰景不知道他昏迷之后夏沁雨发生了什么,但辰景记得清清楚楚夏沁雨是想拿全镇的人祭祀她娘亲的。
对于夏沁雨来说,不是父债子偿那么简单,她想要所有人死,苏环也好,宋阳也好,小七也好,张之缘、慕容文,楚潇潇、慕容蕊萧刚,这些人除慕容文和萧刚,其余皆是死在夏沁雨手中的。
夏沁雨要的是当年害过她娘的人家破人亡,那么就算苏喻与苏环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她是苏环领养的,可按夏沁雨的性格也不可能放过她啊?
至于说没有机会下手那就更不可能了,夏沁雨连小七都能害,又怎么可能没机会对苏喻下手呢?
还有,苏喻为什么要故意将那纸治不孕不育的药方给自己看呢?
这个镇子到底在隐藏着什么?
”莫名其妙。“辰景对此毫无头绪,只能将思绪放到了眼前。
辰景看着这好似没有尽头的黑暗,四周布满黑痕和血迹的隧道,他忽然有一种堕入地狱的感觉,只能在指尖燃起一团小火,发出一丝光亮才能让他微微驱散这种感觉。
可辰景也不敢将这小火燃大,他怕被远处未知的存在发现,虽然他到现在神识扫过都没发现什么未知的存在,可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甚至是毛骨悚然的感觉。
血液台阶不知道下沉了多久,直到脚底出现了一丝光线,然后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厚实的撞击声,阶梯才停止了下来。
在辰景对面是一条很长的通道,依旧是漆黑和阴森,可在通道的尽头他好似看到了一座桥,桥的四周是昏暗的光线和斑斑点点的红光,已经呼啸着的狂风。
难道这真是一条通往阴间的死路!
辰景面上波澜不惊,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慢慢踏实平静下来,他不知道通道的尽头会有什么在等着他,可当他的手握在了赤霄剑上后他就收敛了胆怯。
持剑的时候,不允许有胆怯。
只有持剑的手稳重,心中一往无前才能战胜那些平日里不可战胜的,而那些你无法战胜的即使胆怯也不能改变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害怕、胆怯呢?
辰景默不作声,手牢按剑柄,眉头紧皱,一边密切注视着四周一边缓步前行,若是有什么从黑暗中突然冲出都会面对他毫不留情的惊天一击。
可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恐怖从黑暗中突然冲出,不过对于那些不长眼的恐怖而言神经绷紧的辰景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而辰景虽是心弦紧绷的慢步行走,可现在也已经走出了漆黑的通道。
当辰景走出通道的那刻,毫无征兆却异常明亮的光线似强刺入他眼睛一样,让刚从黑暗中走出的他睁不开眼睛。
辰景伸出手去遮挡,随即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刺眼的光亮穿透指间的缝隙,甚至透过手掌,穿了进来。
足足一刻多,辰景才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明亮,不过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这里不是小说传记里的阴间,因为如果这里是阴间的话,似乎和他想象中并不太一样,至少在他的想象中阴间绝对没这里光亮。
辰景慢慢把遮挡在眼前的手放下,而他的嘴也随着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开始缓缓的张开,他被眼前触目所及的事情所震惊,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未知的地带。
在一片灰黑的世界中,桥的尽头有一颗很大、很高,似占据了世界的中心,长出了世界之外的大树,大树上挂着的茧散发刺眼白光,将大树照亮,纷纷扬扬落下的叶子,在白光中也如同雪花飘落、蝴蝶飞舞般……